第16章 现实
江冷头上还缠着纱布，当他喘着气跑到楼下的时候，在东侧出口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背对着站在那里，没看到什么医生。
他在大厅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想着医生可能有事还没来。
在门口站着的男生往这边看了一眼，江冷注意到他染着金色的头发，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宽大的白色卫衣罩在身上，露出一截瓷白的脖子。
又一个帅哥。江冷心想，这医院是有什么特殊吸引力吗，一个两个都这么帅。
金发帅哥往这边走过来，江冷把视线收回来，盯着干净到能反光的地板发呆。
长椅动了一下，金发帅哥坐在他的右边，应该也在等人。
“你又不记得我了，是吗？”男生忽然开口道。
“啊？”江冷一脸迷茫地看过去，发现他是跟手机对话，立马把脸转回来。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忘不了我？”男生抓着手机的手很瘦，指节细长，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江冷觉得他应该是在跟女朋友吵架，而且中二病还不轻，蹦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吓人。
男生似乎有些怒了，声音都变得冷气森森：“说话！”
江冷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怕自己被中二病传染，他掏出手机，想问问医生什么时候来。
江冷：你什么时候来，我旁边有个神经病，是不是从哪个病房跑出来了？
等了一会，电话铃声响了，江冷看到备注，接了起来。
江冷：“来了吗？”
医生呼吸有点重，他哑着嗓子说：“你往右边看。”
江冷转头，右边只有那个脑子不太好的中二病帅哥，也在跟人打电话。
打电话。
江冷眼睛瞬间瞪大，帅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说谁是神经病？”
你。江冷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睛没敢回话。
男生站了起来，看表情像是要发火，他拽着江冷的胳膊，把他拉了出去。
两人坐着医院里的电梯下去，江冷注意到楼层不停下降，停在“-3”的时候，他冷汗冒了出来。
听说医院停尸房就在地下，他脑海里闪过很多不太妙的画面。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江冷看到是地下车库，顿时松了一口气。
等等，不是要做检查吗？
“医生，我们这是要去哪？”江冷问道。
男生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想起我叫什么了吗？”
江冷想了想，当时他穿着白大褂的时候，胸口有别着一张铭牌，好像叫池什么。
“池医生。”江冷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池宴也笑了，只是笑得更加恐怖，寒气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电话铃声响起，不是江冷的，他想走出电梯，但是池宴还堵在门口。
“池医生，你电话。”江冷提醒他，那声音吵得他脑子疼。
池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接起来：“我马上带他过去。”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抬脚离开了电梯。
江冷不太想跟他走，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三秒钟，你不过来我就带你进检验科抽血化验。”池宴的声音传来。
江冷第一次感觉有人当医生比当混混还要恐怖，他只好走出去，低头跟在池宴后面。
池宴给他打开副驾的门，看着他坐进去。
江冷的头还包着纱布，低头不太方便，池宴俯身给他系上安全带。
“谢谢。”江冷说道。
池宴的脸跟他靠得很近，近到能看见长长的睫毛，江冷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不久前就经历过。
他什么都记得，白塔里的人、事，以及那些人怎么死的，他怎么通关的，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其中一个人的脸，包括两人一起经历的事。
池宴退了出去，坐到主驾上，把车子开出了车库。
医院建在市中心，现在是晚上，晚高峰已经过去了，路上还算通畅。
他们出了外环，往郊区开去。
池宴开车速度很快，江冷本来不晕车，但他很长时间没吃东西，胃里空空的，此刻正在翻江倒海。
池宴的目光不时看向副驾，发现江冷脸色很差时，他把速度降了下来，拐了个弯往城里开去。
江冷：“······”这他-妈跟玩似的。
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前，池宴让他坐在车里等着，江冷注意到他还把车子锁了。
江冷：“······”我一个病患还能跑到哪儿去。
回来的时候，池宴手里拎着一堆袋子，他打开车门，江冷闻道一股很浓的米香。
池宴把其中一个小盒子给他，说道：“粥，你的。”
“哦，谢谢。”江冷接过来，看到他手边还有很多其他饭盒，里面的东西比他手里这个香太多了。
在池宴的目光注视下，江冷打开盖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甜丝丝的，还能嚼到虾片，是他爱喝的海鲜粥。
巧合吧，江冷心想。
等他喝完粥，池宴才重新发动车子。
离城市越远的地方，树木越多，江冷看着车窗外连起来的一片片田地，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
到了一处庄园，有人把大门打开，车子开了进去。
这应该是座葡萄酒庄园，里面种着大片的葡萄藤，车子后面还跟着好几条大狗，看品种有德牧和金毛。
池宴把车子停好，江冷下来，很快被狗群围住。
“老大，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头发很长，用绳子扎了个马尾，个子也很高。
池宴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少年，吩咐道：“把其他人叫到大厅，我有事要说。”
少年拿了东西，看了一眼江冷，冲他笑了笑，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
“快去！”池宴黑着脸把他赶走。
“小气鬼，喝凉水······”少年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冷被人从医院拐到这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装作欣赏夜景，抬头往天上一看，今晚是阴天，乌云能有被子那么厚。
江冷：“······”
池宴绕过车头走到他身边，伸手想碰他，江冷一个偏头给闪过去了。
池宴：“······”
池宴呵了一声，双手撑着车门把江冷圈起来，低头凝视着他的眼睛。
江冷努力忽视那股灼人的视线，脸上还是那副温吞吞的表情。
池宴朝他眼睛吹了一口气，江冷猝不及防被弄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角红红的，闪着水光。
“想起我叫什么了吗？”池宴问他。
江冷还是那副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还是皮笑肉不笑那种。
“很好。”池宴看懂了他的意思，眼睛黑沉沉的，像一口幽深的井。
现在虽然是夏天，夜晚还是很凉快的，江冷被困在臂弯里，很快出了一身汗，风一吹，身上又凉又湿。
池宴往前一步，贴住他的耳朵说：“今晚，十二点之前，还想不起来我的名字······你会死得很惨。”
江冷忽然不受控制地嘴欠，问道：“能有多惨？”
池宴没说话，盯着他的脖子眼眸深暗，他抬起两根手指捏了捏江冷的耳垂，声音又低又哑：“到时候就知道了。”
江冷咽了咽口水，发觉自己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这个地方其他人有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吧，比如那个少年，可以问问他。
“他们不会说的。”池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毫不留情地说道。
江冷还想给自己求个情，但池宴没给他机会，转身走了。
庄园很大，但没看到多少人，估计是晚上的原因，偶尔有一两声鸟啼，在夜空下格外嘹亮。
江冷跟着池宴走进一栋别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纷纷看向他们，主要是看江冷。
大型社恐社死现场。
“介绍一下，江冷，我新带的人。”池宴言简意赅，说完就找个沙发坐下了。
其他人见他过来，纷纷起身把那里空出来，一整个沙发上只坐着池宴一人。
这就是社交牛逼症吗。江冷羡慕地心想。
面对众人好奇的眼光，江冷拿出当年面试国外大学十几位考官的气质，努力给其他人留下个好印象：“你们好，我叫江冷，刚过了第一个房间······”
嘶————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怎么了？是我说的不对吗？
先前见到的那个马尾少年歪坐在沙发上，捧着脸羡慕道：“才第一个房间就被老大看上，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看上？什么看上你不要乱说哦！
池宴补充道：“他虽然是第一次进入白塔，但是拿到了钥匙。”
嘶————
又一阵抽气声，比刚刚的反应还要大。
江冷都快怀疑这里的人是不是心肺功能不好，需要刺激一下才能保证正常呼吸。
马尾少年从沙发上跳下来，很热情地勾着江冷的肩膀说道：“哥们，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比如特工之类的，我们这里就有，你不用隐瞒的。”
江冷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名律师，不过是接刑辩的，特工没见过，见过几个罪大恶极的罪犯。”
少年吹了声口哨，“可以啊！那你很聪明，不，非常聪明！”
江冷不明白这跟智力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有个疑问：“钥匙，很难得到吗？”
少年噎了一下，指着另一个坐在沙发上的戴眼镜的男人说：“你问他，我不擅长给人解决问题。”
“荆月，”眼睛男叫住他，“你是不擅长解决问题，你更擅长制造问题。”
叫荆月的少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回道：“别这样楚哥，你是咱们这里对白塔最了解的人，我不也是人尽其才吗？”
叫楚哥的男人没有理少年，而是走到江冷面前，伸出手道：“楚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这里的其他人，大家都很友好，不用见外。”
江冷跟他握了握手，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答案：“白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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