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六合敬这个略显奇葩的“尊师爱徒趣味赛”已经举办过好几届了。
原书中有写过，赛制无非是徒弟为师父送个礼物或做件事，来表达对师父的崇敬之情，反过来师父再为徒弟做件事，表达对徒儿的期望和爱护，最后以师徒俩人的满意度为依据进行评分，分高者获胜。
因为做的事不限制条件，往年可谓是千奇百怪。
正常的有为师父做顿饭的，厨艺好的也能羡煞旁人；有家底的师父给徒儿传授独家功法秘籍，别家徒弟只能眼馋；更有甚者，为师父写《衷肠书》的，一番真情实感的肺腑之言，足以让在场的人泪沾满襟，情到深处，师徒俩抱头痛哭……
不过这些和晏辞师徒俩基本无关。
别的师徒，就算平日里处的不咋地，也会抓住趣味赛上缓和关系，徒弟借此东风和师父修好关系对自己百利无一害，而师父在趣味赛上享受徒儿的孝敬，让旁人羡慕不已，夸赞“师慈徒孝”，也是件极有面子的事。
晏辞师徒就不行了，这对师徒是公认的合不来，且不说俩人根本不愿意去，即便去了，别人宁愿相信俩人为着面子来的，也不会相信他们有重修旧好的心。
所以这种比赛，跟他俩基本无缘。
原书中，晏辞根本没参加过这个趣味赛，还曾跟掌门商议要取消掉，因为实在太讽刺，六合敬这个赛制像是在针对他。
萧亦舟倒是去过一次，但完全是抱着找茬的态度去的，不仅没为师父做什么好事，还让晏辞当众丢了脸，师徒俩当场翻脸，差点没打起来。
想起书中这段描写，晏辞就心有余悸，原书作者为了安排师徒反目，可没少做铺垫。
可他咋就成了悲惨的接盘侠！
“不了不了，掌门师兄，我跟亦舟就不参加了。”晏辞果断拒绝，“我徒儿这还有一堆东西要修习呢。”
天枢“嗷”了声，反正他就是随口找个推辞，也没想晏辞能参加。
以前真师徒时都可能参加，现在这个情况更没可能。
“慢着。”天玑突然道，“师弟，你过来下。”
晏辞和天枢都不明就里。
天玑催促道：“哎呀，师弟你过来。”
晏辞站起身，看是了眼萧亦舟，见他依旧拿着鲜花粽在啃，便把瓷盘往那边推了推，柔声道：“你先吃着，为师和师伯们说点事。”
萧亦舟没抬头：“你们且去密谋。”
天玑把晏辞拉过去：“师弟啊，天枢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趣味赛是个好机会，你得抓住啊。”
晏辞懵着：“什么机会？”
天玑“啧”了声：“你不都把萧亦舟带逸兴殿了吗？你想让他完全信任你，放下警惕，趣味赛是个好机会，趁着这个比赛，你感动他一把，让他相信你，好方便实施后面的计划啊。”
晏辞睁大眼睛：“掌门师兄，你看出我的计划了？”
天玑“嗐”了声：“我和天枢都懂。师弟，难为你了。”
晏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我对亦舟变化还挺明显。”
旋即，他又皱起眉：“不过，我担心会适得其反，甚至于……”
甚至于让他当众出丑，再起来了，那他的心思不久白费了。
“师弟。”天玑语重心长，“你这招棋本就冒险，不试试怎么知道。”
晏辞缓缓点头，天玑说的有道理，虽说原书中趣味赛后师徒俩人关系恶化了，但他不是原主，不会把矛盾激化。
比起慢悠悠地刷好感，晏辞更愿意冒险赌个大的，况且，凡事要往好处想！
“掌门师兄，你说的对。”晏辞抱拳，“多谢提点。”
天玑满意地点点头，天枢还有些担心，见晏辞自己都答应了，便也没多说什么。
“亦舟，吃饱了吗？”晏辞回头，对着萧亦舟温和地笑。
以前晏仙师一身水墨，清冷的不近人情，如今同样的水墨衣衫，却更加温柔和蔼，像墨汁滴落清水，绽开一朵虚化了边沿的墨花。
萧亦舟一时看得有些痴，片刻后才回神，眼神飘开，“嗯”了声。
晏辞坐过去：“刚才你天枢师伯的话听到了吗？尊师爱徒趣味赛……”
“你想参加？”不能说完，萧亦舟就问。
晏辞放弃铺垫：“昂啊。”
“不去。”萧亦舟很果断。
“怎么啦？”
“无聊，你们修真界最无聊的比赛，没有之一。”
晏辞：“……”
虽然他也有同感，不过什么叫“你们”修真界？
萧亦舟以前身为六合敬弟子，当然知道这项比赛。
用他的话说，不仅无聊，还极其抠门，当年就没少吐槽。
“获胜者有奖励哦。”晏辞循循善诱。
萧亦舟支着长腿，胳膊随意搭着，瞥了眼两掌门，语气颇为轻蔑：“今年获胜者的奖励，不会又是条寒潭白鱼吧？”
天玑天枢：“咳咳。”
说起这个还真让人心虚。
承办部门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抠，他们六合敬怎么说也是修真界第一大宗派，派级的比赛奖品却那么寒碜，人家颁奖时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这倒好，每次到颁奖时反而最冷清，都没人了。
要不以后给承办方多拨点款？
“奖品倒是其次了，虽说今年奖品也就一箱民间话本，但能与诸位师兄弟们欢聚一堂，多有意义啊。”天枢开始挑场面话讲，不过他对眼前这对师徒一点获胜的希望都不抱，奖品有他们啥事啊。
萧亦舟无语嘲讽：“民间话本，亏你们想得出来。”
晏辞的眼睛却亮了，奖品竟然民间话本！
他这人没别的喜好，就爱看话本，以前在图书馆当管理员时就好这一口，什么小说话本没看过，文学区的故事书都被他扫荡一遍了。
来六合敬多日，除了萧亦舟身边没有任何消遣，还真有点犯/瘾了！
两只眼忽闪忽闪地看向萧亦舟：“徒儿……”
“儿”字拐了好几个弯。
萧亦舟：“……”
魔尊心狠，没商量。
天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晏辞，以前凌厉决绝的师弟，怎么变得这么黏黏糊糊？
于是大步流星地走到桌案前：“就一个趣味赛而已，你不会怕了吧？”
萧亦舟气势十足地抬起头，魔尊的威压顷刻出现：“哦？连掌门都想让我参加？”
“谁求着你参加呢！”天玑忿忿道，“你不是厉害吗？号称上天入地谁都不惧，怎么这都不敢？”
“怎么天玑掌门是用‘敢不敢’来衡量自己做的事吗？”萧亦舟嘴上功夫可一点不弱，“那您至今尚未娶妻，是没有女子愿意嫁你，还是畏惧河东狮吼，不敢娶啊？”
“你！”天玑几乎气得吐血，回身看向天枢，“这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对牛弹琴了，爱怎么怎么着吧！”
“刚才可是掌门上赶着呢。”萧亦舟补刀。
“好啦好啦。”晏辞连忙打圆场，“都少说两句，喝口茶歇歇。”
萧亦舟平时在魔域可不跟人废话，能打架绝不吵架，不过魔族也没人敢忤逆，一张利嘴还真没用武之处，这会儿在晏辞身边，不知道为什么，非选了这种顽皮的方式气人。
说也说累了，他顺势闭上嘴，端起面前晾好的红豆粥，饮了一大口，反正他有的喝，天玑没有。
粥刚入嘴，萧亦舟顿了下，然后在晏辞期待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咽了下去，从袖中抽出丝帕，十分讲究地擦了擦嘴。
晏辞喜笑颜开，转头问天玑：“师兄要不要来一碗？”
天玑就知道萧亦舟喝那一口就是故意在气他，他才不会甘于下风，果断答：“来。”
一大早来爬山，还被臭小子气得肺疼，不得喝点他师父做的粥补补气？
萧亦舟勾了勾嘴角。
晏辞去盛粥，天枢不耐地数落天玑：“差不多得了，别赖在人家这不走了。”
“那怎么行？”天玑接过晏辞手中的碗，仰头豪放地灌了一大口。
“噗——”
在天玑喷出来之前，萧亦舟已经把晏辞拉到一边了，褐红的豆汁一点都没溅到水墨衫上。
“哈！掌门刚才不是豪气十足吗？”
天玑面色痛苦，鼻子眼都扭曲到一起了：“师弟！红豆粥为啥是齁咸的？”
晏辞难以置信“啊”了声：“怎么可能？我放了很多白糖啊？”
萧亦舟好心提醒，难掩幸灾乐祸：“八成是盐。”
晏辞：“……”
辣椒油当蜂蜜，精盐当白糖。
天枢给天玑倒了杯清茶，满脸嫌弃：“丢不丢啊你，趁着脸没丢完，赶紧跟我下山。师弟，我们就不叨扰了，至于趣味赛，你、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说着，硬是把天玑拉走了。
“掌门师兄慢走。”
晏辞送走两位“不速之客”，回去继续磨萧亦舟。
靠趣味赛和徒儿拉近距离，以及赢得那箱话本，这个比赛对他来说简直百利无害。
萧亦舟看着晏辞一脸坏笑，就知道他在打算什么，不等靠近，就先一步说：“不可能。”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就拒绝。”
“尊师爱徒……”
晏辞笑说：“不愧是我徒儿，聪明。”
“还是那句话，不可能。”萧亦舟很无情。
“亦舟~”
“不去。”
“舟舟~”
“不。”
“小棠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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