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公然比舞

陆章自是点头应允，淡声道：“准奏。”

        只见契丹使臣在殿内摆开一排皮鼓，一曲欢快明亮的节奏轻轻响起。

        索真立于大殿中央，手执一柄折扇轻扭慢摇，似笔走游龙绘墨画。

        她跳的奔放灵动，旋转间裙摆的银铃声声作响，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了去。

        随着鼓点声愈加紧促，她的身姿也舞动的愈发快了起来。

        至始至终，索真的目光都未离开过陆章。

        她一双水眸欲语还休，从起初的轻快至后边的缠绵悱恻，整支舞犹如一封封缱绻的情诗。

        朝中的未婚臣子见了，目光均看得直愣愣，半刻都未回过神来。

        宇文灵敏见了此番景象，微抿了口清茶道：“狐媚。”

        纯嫔正吃着外头新贡的荔枝，她忽歇了手笑道：“若说起跳舞，臣妾犹记得灵妃姐姐封妃那日的神秘女子。

        裙裾飘飞，舞动间如幽兰之姿，想来这后宫之中，也只有贵妃娘娘可与之相较了。”

        宇文灵汐听后淡淡一笑，“纯嫔妹妹过誉了，本宫不过自幼习舞，学了些寻常招式罢了。”

        见纯嫔近日总与自己对着干，宇文灵敏心头到底添了些不快。

        她本想借机收拾纯嫔一番，只是忽记起宇文离的话，又讪讪住手。

        近日相府来了家书，说是宇文离欲拉拢怡亲王底下的一位客卿。

        这些日子宇文灵敏无论如何都不能与纯嫔发生大规模冲突，否则……

        她猛然记起那日宇文离交代话语时的神情，瞳孔不由惊恐的收了收，手附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微微颤抖着。

        一舞毕后，索真俯身行了一礼。

        陆章笑着赏了几匹蜀锦及珠钗发饰各两盒，正要开口说话时，只见索真笑道：“在来黎国之前，我便听宫中的侍女说过和贵妃一舞名动京都。

        今日既有这个巧遇，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应允本公主与贵妃娘娘赛舞一场。”

        宇文灵汐正思索着探子入相府之事，现下自然无心比舞。

        只见她泫然一笑，起身微福了福道：“回禀皇上，臣妾近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与索真公主比舞了，还请诸位谅解。”

        陆章眯了眯双眼，只见忽必烈大手一挥，郎然道：“索真自幼便常在我眼前跳舞，如今看的多了，也想瞧一瞧传言中贵妃娘娘的舞姿，是否真如外界所传一般。”

        宇文灵汐自是不愿，但如今百官俱在，单凭一个贵妃的身份，实在是人微言轻。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旁坐向来静默的宁嫔忽然起身。

        她微微一福笑道：“皇上，贵妃娘娘近日调度后宫操劳过度，想来定是没有歇息好的缘故。不若让臣妾代劳，给众人献舞一曲。”

        话落，只见殿内突然静了下来，陆章面上染了一层薄醉，目光投来之际，宇文灵汐与他四目相对，陆章却忽然侧头，微微闪躲了过去。

        心中有什么东西骤然跌落谷底，宇文灵汐嘴角微漾起一抹笑，目光中却是一片冰冷。

        陆章其实大可出面拦下，现下忽必烈虽百般要求，到底不是刀架在脖颈之上，毫无转圜余地。

        但是宇文灵汐心知，这种种迹象其实不过是言语之间的挑衅罢了，算不得什么。

        而陆章在抉择过后，为了天家颜面，最终还是要将她推出。

        宇文灵汐蹙眉良久，复声音沉静道：“臣妾愿接公主之约，便在此献丑了。”

        话落，她起身退到后殿先行更衣。

        不出一刻钟，宇文灵汐便换上了妃色的裙装，只见衣摆如流云般抚过光可鉴人的地面。

        外头候着的嬷嬷引她缓缓入了内殿，一片觥筹交错中，宇文灵汐再度起舞。

        与前几次心境不同，从争抢，费尽心机到如今冷若冰霜。

        回首前边的时光，也不过仅仅半年而已。

        宫中的司乐开始奏曲，古琴之声悠然婉转，宇文灵汐亦翩然而起。

        整个宫中的喧闹之声似乎小了很多，有索真一舞在前，众人心中存了先入为主的画面，对宇文灵汐如今的表现便是一幅兴趣缺缺的模样。

        她今日也没花什么心思，不过随意跳了一支踏雪舞来应付场面罢了。

        此舞不仅在民间广为流传，几乎女子皆会。

        且踏雪舞源自合欢舞，秉承风姿节奏，改编后又添了几分空灵在上，遂眉目神情均不能随意，不然到底失了韵味在里头。

        扭腰，旋转，面如死水，毫无波澜，宇文灵汐的影子在一片灯红酒绿中多了几分寂寥之味。她以长袖遮脸轻轻抚过，虽毫无笑颜，眉眼之中容貌依旧出彩万分。

        陆章见后，眸中一闪而过几分懊恼。

        他向来熟悉宇文灵汐脾性，今日却因一己之欲而忽略她的感受。

        待一舞毕后，陆章正想笑着迎上去时，只见朝中几位好事的大臣却用许多人可见之声夸赞索真的舞艺，忽必烈听了面上添了几分得意。

        乐声已然停止了，宇文灵汐盈盈一拜，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众人图新鲜，纷纷举荐索真，倒是实实在在的给了陆章一个难堪。

        只是现下责怪谁都不是，他便只当是不打紧的小事，三言两语给带了过去。

        宇文灵汐倚在席位上饮了两杯清酒，喝的急了些，霎时酒气上头，眼前瞬间模糊了一片。

        她状若无意的打翻杯盏，微小的动静引来陆章的侧目，只见女子微微一笑：“皇上，容臣妾先行去更衣，片刻便回。”

        只见男子点了点头，应允道：“去罢。”

        殿内又重新召了舞姬进来继续跳着，而另一边的忽必烈似乎也有醉意，此时已然停了下来。

        只见索真附在随行使臣耳边低语了几句，复见一行人过来辞了陆章，便驾车回京中的府邸去了。

        宇文灵敏正悠闲的饮了一盏鲫鱼姜仁汤，见宇文离案边无人，遂让丫鬟搀着要过去。

        宫中倒是不拘这个规矩，平日宴会上，妃子是可去慰问母家亲人的。

        只见方才还在后妃席的纯嫔，如今已然在怡亲王跟前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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