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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要同我走吗?


正值晌午,仲秋的日头带上了仅剩的几分毒辣,明晃晃地照耀在摩肩接踵的市集上。

        原本喧闹的一整片人群皆安静了,纷纷转过头来围观这难得一见的场景,自动向后退却着,在围着燕秋辰的层层捕快身后留出几丈空地来。

        远在重重人群之后的萧苒默了片刻,重新将那张纸折好。

        原书的作者笔力深刻,虽主要是以男女主的视角写的,燕楠身上的着墨不多,却将他所做的每一件坏事都写得入木三分。他如何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如何天纵奇才般领军攻下数城后大肆屠/戮,如何强抢了无辜县令的未过门的妻子,一桩桩一件件,还清晰地留在她眼前。

        正是如此,后来男主历尽艰险,甚至与女主分离,险些以同归于尽为代价才终于将燕楠斩于马下的故事,才让读者看得尽抒胸中憋闷,印象深刻且酣畅淋漓。

        萧苒自然也是众多这样的读者之一,只是如今,她再回想起结局时燕楠败在男主的算无遗策之下、大战一场后终究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心中却再不复当时的爽快。

        那幻想出来的模糊画面不住地被另外一些清晰的回忆扰乱,是燕秋辰静静躺在榻上握着她手心的冰凉,是刚才他拉着她挤入人群的背影,是他拿着一颗玻璃珠朝她告别的模样。

        当时作为局外的看客,求的无非是个代入感,如今成了局中人,又开始当局者迷的犹豫不决了。

        罢了,反派的命大都硬得很,燕楠又是自幼习武、骑射双精的高手,应该能化险为夷的吧……

        “大胆,让你将帷帽掀开,你听不懂吗!”

        燕秋辰冷笑一声,没有搭理捕快的喝问,默然环顾了一番周围。

        形势实在不容乐观。今日来赶集的人太多,他又正好挤到了人群正中,若是在野外或是其它地方,他背水一战,要杀出一条生路不算难事,换到此处不仅难度陡然大了,还必会牵连许多无辜的百姓。

        罢了,他早便不想去当什么好人了,谁挡在他眼前,便都尽数杀光吧。

        燕秋辰将匕首自腰间拔出,动作却因扯着伤口而颇为迟缓,他皱了皱眉,感到有温热的鲜血自萧苒缠得乱七八糟的纱带里缓缓透出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萧苒眼尖地看到他后背似有暗红色冒出,心中一惊,原本将将按捺住的担忧又重新升起来。

        他身上有多少伤没人比她更清楚,初见她的那夜更是险些就失血过多死了。鬼知道书里那个反派燕楠是不是冒名顶替的,而且如今他的铁骑都还没见到半分踪影,遑论后来他做的那些事了。

        萧苒没忘了仔细将刚刚赚的十几两银子包好,望着周围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时毫无头绪。

        她知道今日只靠他一人,必无法全身而退,只是她要如何才能帮到他呢……

        “罢了,不掀帷帽,我们也知道你是谁。燕楠,再不束手就擒,便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燕秋辰沉默而决然地将匕首横在身前,面上尽是颓然的狠戾,掩在晃动的帷帽下看不清楚。他如一只受伤的猎豹,虽折了爪牙,仍旧倔强而耐心地与猎物相持着,默然地积蓄力量,只待着最后一击。

        不是你死我活,便是同归于尽。

        那一瞬间,周遭鸦雀无声,安静得似乎一根针落在地上皆能耳闻,燕秋辰将眼前之人一个个尽可能地打量了一番,将一会儿出手的次序、时机和目标精确地算得清清楚楚。

        电光火石间,二十丈开外忽而有马嘶声惊空响起,正聚精会神的燕秋辰没有理会,一副心思只在眼前的捕快身上。

        不料人群的惊呼声如海浪声越来越近,直到他身后一个捕快亦忍不住惊呼起来,对身旁的同事大喊:

        “快躲开,有匹马冲过来了——”

        这句话一瞬间改变了燕秋辰的所有安排,他将匕首护在身前,趁着众人分心的一瞬间回过头去,果见那匹原本在集市中便万众瞩目的烈马撒开蹄子直直朝他冲了过来,所至之处皆是一片狼藉。人们纷纷往两处躲开去,自然而然地清出了一条二十丈的小路。

        路的尽头,那汗血宝马的主人正攥着萧苒的手腕,大声喊着:“是她,就是她,把我的马吓跑了!”

        燕秋辰眯起眸子,最后瞧了一眼那身着布衣的女子,压了压帷帽,在烈马奔过他身边的那一刹跃起,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飘扬在半空的缰绳。

        即便片刻之内无法驯服这等烈马,只要紧紧握住缰绳稳在马上,顺着烈马猛冲的劲头,一路冲开人流,确是最快也最安全逃出去的法子。

        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可他燕楠是何等人,越简单的他越不屑去做。

        他跃上马去,一瞬间将匕首收入鞘中,下一刻却用上全身的力气,猛地将马头一拉——

        “我这匹汗血宝马可是从关外一路运来的,路上一直用金贵的饲料喂着,怎么说也值几百上千两银子,如今你把它吓跑了,拿什么赔给我?!”

        萧苒皱眉,吃痛地扭动着抽了几回抽不出来的左手,右手悄然将半块折断了的玻璃片藏起。她也想不动声色地帮到燕秋辰,可集市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没人发现她悄然割开了拴住烈马的缰绳,马儿冲出去时她就站在一旁,无论如何躲不到哪儿去。

        那商人见她不说话,更是猥/琐兮兮地凑上来:

        “我瞧你这打扮,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怕是摆摊一辈子都赔不起我的马,干脆就直接同我签了卖身契,给我打一辈子的工吧!”

        打工打工,萧苒最恨的就是每天都要早早爬起来上十小时的班了,好不容易穿了一回,难道在古代还要被人逼着996吗?

        原本还理亏的她怒极,死命甩开那商人的手,左手上已红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你等着,我一定会攒够钱还你的!”

        “怎么攒?去青楼卖身吗?”

        那商人怕萧苒跑了,重新伸手要去抓她,不曾想下一刻原本又围起来在此看热闹的人群忽而又被冲开了一个缺口,那匹汗血宝马竟如还魂一般又出现在了商人面前,它使劲扭动着,甩动着身上钳制它的人,誓要将燕秋辰甩下去。

        可燕秋辰只是稳稳坐着,握紧缰绳的右手整条手臂青筋暴起,另一只手高高将一颗宝石朝那商人抛去:

        “此乃陛下御赐的黑曜石,一颗便值五千两银子,够赔了吗?”

        那商人抬头,见是通缉犯燕楠跨在他的马上,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日光,将一大片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吓得跌坐在地,手中捧着宝石,话也说不利索了:

        “够、够了,够了……”

        萧苒见他勉力停在自己身前,后方数十名捕快正努力穿过人群追过来,跺跺脚骂道:“你是蠢吗?哪有人往回跑的啊?”

        燕秋辰没有回答,只朝她伸出手来:

        “要同我走吗?”

        他帷帽的系带早已被烈马折腾松了,歪在一边勉强地留在他头上,绸布亦因着汗黏在他颈边,看着有些滑稽,又有些令人动容。

        萧苒看着他身上薄衫不是被血湿了便是被汗湿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疼出的汗,只觉得若任他孤身一人,就算逃了出去,怕也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最初他身陷险境,都是因为要来帮她赚钱。

        一瞬间萧苒脑中转过很多念头,但她偏偏忘了燕楠是个反派,是她曾经读小说时最盼望早些死的人。她再不犹豫,握住他同样布满老茧的宽大手掌,很怂很怂地催促一句:

        “快跑!”

        燕秋辰轻笑,将萧苒一把拉上了马,险些将她的手臂拉脱臼。他重新拔出匕首,以侧面狠狠地拍向马尾,冰凉的痛感瞬间让烈马撅着蹄子冲了出去,一路冲过集市上许多没来得及撤走的摊子,飞溅起一堆又一堆看不清楚琳琅满目的小物件。

        萧苒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逛集市的方式。原想借机好好观赏一番,可她没骑过马,只觉得人都要被颠出去了,求生欲使她紧紧贴着燕秋辰,抱住他健壮的腰身。

        她不敢回头看,只好一会看看前路,一会看看身旁快速掠过的草地,及至看到他腰间装匕首的剑鞘,才发现了什么:

        “你怎么……把双曜的一颗宝石给出去了?我方才还以为你是诓那商人的,如此也太亏了吧?”

        燕秋辰没想到她在此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还想着亏不亏的事,好在这匹烈马似是终于服了管教,逐渐与他心意相通起来,令他得了喘息的余地:

        “这马确是上好的宝马,也不算亏。”

        “是、是吗?那就好。”

        感到马儿变得温和不少,萧苒总算稍稍直起身来,回头望向逐渐看不到踪影的集市,又闻到他身上越来越重的血腥味,不禁松了些手上的力道:

        “我们去哪?”

        “你的院子是回不去了,为今之计,只能直奔萦城的安全之处了,”顿了顿,他又嗤笑,“这种把自己也搭进去的行为,可比我蠢多了。”

        马儿开始往小城外驰去,萧苒自然知道他是在回敬自己之前说他蠢的话语,但也不好和一个伤者计较,只好撇撇嘴,重新把因激动而热得通红的双颊贴到他背上去。

        燕秋辰察觉到身后贴过来的温热,身躯不由得僵挺了些许,近了申时的风温柔暖和,将后方抱着他的人身上幽幽的清香直直送到他鼻前来,令他原本专注于赶路的目光亦变得有些缥缈了。

        他又想起那夜在梦中意外捉住的温热和扑面而来的香气,赶忙用其他的话题转移自己的心猿意马:

        “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回你的院子拿吗?”

        萧苒知道没过多久他们便要远离她的小院往萦城去了,很是仔细地想了想,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必拿不可的东西。她也不过刚穿来半个月,刚寻了一个尚足温饱的营生,认识的人也不过几个邻居,无非是有些遗憾没来得及和高大婶和她的小孙子告别:

        “其实那也不是我的院子,只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罢了。除了一些衣物和刚烧的琉璃片,也没什么值钱的。”

        燕秋辰点了点头,没有多想:“无事,待我往后东山再起了,这些衣物,还不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这话听起来倒挺像是反派的口气,脑回路还真是简单粗暴得很。

        萧苒失笑,从袖中摸出一个崭新的瓷瓶,邀功般伸在他眼前晃晃:“瞧,我拿着你的药去配的,聪明吧。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你停一下,我帮你换药。”

        燕秋辰望着那雪白的小手在他胸前晃着瓷瓶,抑制住自己想要再度握上去的冲动,只点了点头,隔着数片繁密的深林,将目光放到远方萦城的方向上去。

        他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伴着藏不住的仇恨与悲伤。

        北双、怀远,等我。

        ——

        远在萦城城门之上,亦有一男一女在望着远方出神,直到身着长袍的男子将刚收到的密信撕得粉碎,碎屑飘飘扬扬地洒下来。

        他身旁容貌昳丽的姑娘皱着眉看他:“明世子,还是没有燕少帅的消息吗?”

        长袍男子没有回答,面色如寒霜般冷漠,姑娘赶忙补充:“奴婢只是想那燕楠会不会因伤势过重死在路上,省了世子和殿下许多麻烦,方有此问,世子莫要多想。”

        明昭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燕楠那人既然能从殿下严密设防的局中逃出,便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你最好祈祷,燕楠这一路上不要遇到姓肖的女子,否则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还有,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姑娘抿唇,心间漫起的苦涩如野火一般从头到脚席卷了她:“奴……肖绥记住了,肖绥会让燕少帅喜欢上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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