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蓝色海港（三）
夜翼，aka迪克格雷森，这位马戏团出身的前任罗宾一直对自己的社交能力充满信心。
直到今晚。
夜翼微张着嘴僵住了，哑口无言半晌，勉强挤出一句：“这不是情趣制服。”
“不是胶衣吗？”，史莱克头套头顶的两只小揪揪晃了晃，“可是它足够反光，足够光滑，看起来手感也很好的样子。”
夜翼发出虚弱的辩解声：“这真不是。”
“嗯，也对。虽然人的爱好是自由的，但穿着胶衣半夜私闯民宅也太刑了”，布鲁茜话题一转，“所以你穿的是什么？”
“是制服……但不是情趣制服，是行动制服！”，夜翼仿佛隔着绿怪头套看见布鲁茜投来的你开心就好的包容眼神，急忙解释，“我是夜翼，在海文应该还算有点知名度？”
“如果你像富兰克林或林肯，印在钞票上我兴许会记得……等等，我好像在路边的旅游广告上看见过和你很像的画像”，布鲁茜像是想起点什么，努力回忆着，“但我没细看文字，那副宣传画的画风和作画突出的重点让我以为这座城市的旅游管理局已经开放到能明目张胆地用脱衣舞男做形象大使。”
“……”
“你是脱衣舞男吗？”
“不——我是个，呃，我是个义警。”
“哦”，布鲁茜语气平平，听不出褒贬，“我听说个这个名词，通常会与某座城市绑定，穿奇装异服、蒙面、总在夜晚出没，做的事不怎么合法，但还算好人。”
夜翼：……还算好人？
“所以你是布鲁德海文的城市义警”，布鲁茜的视角里有还未关闭的医疗模拟器辅助，高亮光标圈出一堆药物和纱布绷带提示夜翼的需求，尽管她没看出夜翼有哪里受伤，但还是相信了系统的判断，“需要治疗吗？你的伤看起来有点严重。”
夜翼瞬间警惕起来。
他很仔细地处理隐藏了伤口，临出门前还注射过微量止疼药，就是为了不被发现。也许是在刚才制服敌人的过程中伤口有所撕裂，渗出的血腥味让对方察觉到异样，但接受治疗是不可能接受的，怎么可能在立场不明的陌生人这留下会直接暴露身份的血液信息。
而且他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不对劲。他居然在与一个能在布鲁德海文搞到药品流通线开黑诊所的外来人对话时不知不觉陷入了卸下提防的暖洋洋状态。
夜翼婉拒道：“谢谢，不过我很好。”
布鲁茜看见系统界面的角色投影上啪的多出一张黄色标签【不能掉以轻心的危险角色】，而角色构建度也突破了零的大关，在个位数上增增减减。
虽然布鲁茜没想明白夜翼给出这张标签的理由，但她已经基本确认夜翼、及小地图的蓝点代表的就是能提供大量构建度的特殊npc，不由多看了夜翼一会。
正在拉起昏厥的倒霉蛋的夜翼被那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准备从哪里掏钱”，布鲁茜回答得很迅速，“撞烂天窗，砸坏病床，你不打算赔偿吗？”
夜翼，陷入难题。
他带了各种道具，甚至连跟蝙蝠侠学的哄小孩的棒棒糖都有，但就是没带现金。
毕竟谁会在穿制服的时候跑去消费？
布鲁茜耐心等待着陷入沉思的夜翼，突然看见无形的游戏光屏上跳出系统通知。
【补丁安装完成，系统重启中】
进行游戏的时候重启系统，就不怕出bug？
布鲁茜低头想拿手机，却发现自己像在玩某些粗制滥造的第一人称游戏，低头幅度过大就发生头身穿模现象，视野穿进身体里，直接看到撕掉表面贴图后的真实世界——脚下是空无一物的虚无，视线往旁边扫，能看见地下有一个摆着a-pose的绿色大个儿，远处还有跟个垒起来的金属盒子一样的房屋建模。
听说游戏建模的时候，设计师经常会把用不上的模型藏到地下。
她还想再借这种视角看点什么，脑袋稍稍一摆动，游戏镜头就瞬间切换成正常，随着视角移动的光屏界面上继续跳着系统通知。
【系统重启成功】
【恭喜玩家成功激活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1：查明“奥克”血清来源】
【奖励：一条角色卡信息】
【鉴定功能现已开放】
【玩家可对任意物品使用鉴定获得线索】
【线索提词板现已开放】
【玩家在游戏探索过程中搜集到的线索关键词将会展示在提词板上，部分关键词可合成新线索】
【背包储物格现已开放】
【剩余空间/总数：10/10】
“新增内容如上所述，祝您在接下来的游戏旅途中游玩愉——”
植入耳麦里系统的报词声突然卡了一下，布鲁茜还以为又是什么bug，谁知下一秒，布鲁茜视野内的夜翼脑袋以下就被打满马赛克，成了黑中泛蓝的一团糊糊。
布鲁茜：？
系统以官方语调播报：“本游戏以绿色健康为主旨，将严厉打击任何淫秽色情擦边球内容”
布鲁茜：虽然但是，画面好像更糟糕了。
她瞄着系统重启过程中似乎陷入待机状态的夜翼，向他丢了一个鉴定。
光屏界面一无所动、毫无表示，布鲁茜盯着疑似卡机的光屏看了几秒，光屏才如投入石子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慢吞吞吐出一串信息：
【夜翼】
【布鲁德海文的城市义警，因为身材过于火辣□□心老爹打码，能拿着两根小棍子干翻一群扛重火力武器的敌人，最近的打法完全不要命，现在正因身无分文而苦恼】
布鲁茜习惯性地继续朝同一个对象狂丢鉴定，省略号穿插着刷屏后，又跳出来几条新消息：
【受伤中】
【从哥谭来】
【与蝙蝠侠关系密不可分】
【值得信任的正义的一方】
……
【嘿，斯金纳小白鼠，这里没有奶酪了】
……
【停下！！】
……
【系统错误——！！！】
之后任凭布鲁茜再怎么对夜翼丢鉴定，刷出来的都只有标红的“系统错误”一条。
她默默收手，这个结果印证了她一直以来的一条猜测。与这个游戏有关的，从系统博士、助手娜塔，到不知名的幕后文案，明明应该是冷冰冰智能数据，却一个比一个个性鲜明。就好像传说中atm机里装着验钞员负责数钱递钱一样，所谓的游戏系统可能是一群人藏在盒子里实时编辑发送信息。
不过怎么会呢，幕后之人都能造出这样真实的游戏世界，制造几个赋予人格的智能程序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还是小人躲在盒子里啪啦啪啦打字赶策划ddl的可能性更符合布鲁茜的萌点。
“没带钱吗”，布鲁茜唤醒待机的夜翼，表示，“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你写一张具有法律效益，签名并按手印的欠条也可以。”
这不可能。
即便在布鲁茜声线的影响下，夜翼也想都不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我明白，你需要隐藏身份，可是我也不能白白蒙受损失。我不知道你的真名、真容、信用，而且你还是海文旅游宣传的大明星”，布鲁茜平淡地分析着，“我既不能在你违约的时候把你告上法庭，也没办法直接找上你家。即使说出去，不对等的知名度也难以让我们有平等对话的权力地位。”
“你是好人，但没有足够的实质性证据能说服我相信你，尤其是在涉及金钱的时候，我需要足够的担保抵押。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既然你不方便透露真实身份，我只需要一张表示诚意的欠条，用代号化名署名都行，还需要一样抵押信物证明你不会一去不返，惯用武器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认为它足够分量。”
听的时间越长、越专心、越认同，便越容易被声线中的魔力所捕获。
“好吧”，夜翼丢下拎着的倒霉蛋，从布鲁茜手中接过纸笔，“我欠你多少？”
布鲁茜看向系统计算给出的更换天窗和手术床的最优内部价，“99美元。”
夜翼：……还没他抵押在这的特制卡里棍制造费用的零头多。
“欠条上怎么写你的名字？”
“布、咕——”，布鲁茜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响亮，她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些被胃酸灼烧后的沙哑，“写bb。”
留下欠条、一支卡里棍、倒霉蛋的钱包后，布鲁茜目送夜翼带着人离开，顺手给到手的道具丢了几个鉴定。
【夜翼手写的欠条】
【别想着用字迹鉴定来找人，他当然伪装过字迹】
【夜翼的卡里棍其一】
【内置勾爪、电击、震颤等功能，被夜翼用他个人专属的马戏团物理学改造过】
【假鳄鱼皮夹】
【这只“鳄鱼”肚子瘪瘪】
【一张驾照】
【杰克怀特，倒霉蛋的名字】
【几张百元钞票】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一定是它的来源代表着罪恶与苦难】
【一张母女合影】
【黑心帮派成员为数不多的温情】
系统：“你在用这种方式与特殊npc建立联系？”
“可以这么认为，不过主要还是想让他赔钱”，布鲁茜换了双手套，拿起卡里棍仔细观察，“我是真的缺钱，而现实里无本钱来钱快的方式都不那么正规。刚好这个时候你们找上了我，游戏世界的货币与现实世界的货币能一比一兑换，而游戏里的时间比现实时间流速快，我有更丰富的时间和方式挣钱。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搭理自称因为程序不完整而即将崩坏的游戏系统。正经人才不拯救世界，正经人只想搞钱。”
“……我以为你的个性会更温厚正派一些。你不是不能说谎吗，连假名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无法说谎，又不是不知变通。虽然表演课小测从没拿过十分努力以上的分数，但毕业资格也不可能只靠演哑巴新娘就拿到。说不了违心话，真心话又像进到脑子里的水，一旦有人想听个响，就开始晃荡。为了顺利毕业，我有个不挂科秘诀——尽说真话，但不说尽真话。”
布鲁茜隔着橡胶手套抚摸卡里棍光滑到几乎找不见接合缝的表面，“博士，有指纹扫描功能吗？”
“卡里棍处理的很干净，表面没有任何指纹。你想查夜翼的身份？”
“不不不，我对面具下藏着谁的脸毫无兴趣，只是想验证一些猜测”，布鲁茜用指尖敲了敲卡里棍，“能向我开放指纹扫描功能吗？”
“如果你需要。”
【痕迹扫描功能现已开放】
【玩家可使用此功能发现附近空间的指纹、脚印、血液等痕迹信息】
布鲁茜眼中的房间地面和物体表面立刻浮现出蓝光描绘的脚印指纹等，还有手术器材及替换下的橡胶手套上的绿色荧光血迹。她就着这种视角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找出工具箱，花了一点时间拆开卡里棍，在其内部一块小零件上发现一枚残缺指纹。
布鲁茜盯着指纹陷入了思考。
“怎么了？”
“我在测试游戏的精细度和探索自由度。连道具内部的细节痕迹都考虑到了，这说明这种探索方式可行。但我在诊所内没发现角色以前留下指纹，就连需要医生很熟悉摆放位置的药品柜都没有任何痕迹，所以——”
系统代码运转都卡了一下。游戏生成角色时没考虑到这么细节的地方，谁能料到布鲁茜不走寻常路用这种方式探索角色的过去。
“——所以这个角色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隐藏身份，连指纹都不敢流传暴露。有那么渊博的知识学历，却跑到这种简直不像和平世界会出现的混乱城市当和专业一点也不搭边的心理咨询师……她不会是以前为国家或大集团工作，触及到了什么机密，正在被前东家追杀吧？”
系统：“……”
系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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