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决裂
陆泽笑着俯视着沈忱：“沈忱……奥不，沈公子乃明礼之人，现在还不是和本座一个样子，你……羞么？”
沈忱只是通红的眼睛瞪着陆泽……
陆泽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正好本座觉得你这双眼睛生得不错，不介意收藏一下。”说完两只手指戳向沈忱的双目……
沈忱本能闭上了眼睛。
“哼，原来也是会怕的。本座还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处处踩本座底线，得寸进尺。眼睛睁开！”陆泽命令道。见沈忱依旧双目闭得死死的，陆泽捏住沈忱的脸：“你听不到本座说什么是吗？再不睁眼，你的眼睛、耳朵就都不必要了，别磨本座的性子，本座性子……天生很差！眼睛睁开！”
陆泽的声音阴冷得如同鬼魅，沈忱从来没听到陆泽用这样的声音语气和自己说过话，那种压迫感令人窒息……
沈忱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睁开了眼睛。
陆泽则是笑的一脸讽刺：“都一样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啊，怎么不宁死不屈呢？”说罢用食指戳了戳沈忱的鼻子：“说说看，你这副样子，羞不羞？”
沈忱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奥，忘了，点你哑穴了。”陆泽解开沈忱的哑穴，一脸得意地看着沈忱，手指放在了沈忱的眼皮上，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沈忱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你们北漠的习俗是怎样，但在我们东离，女子的身子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我虽然六岁的时候也被同门欺凌过，但他们远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你欺辱人的本事……很合你的身份……”
陆泽闻言手抖了一下，沈忱的样子……难不成……
不会！她一贯会演，八成是在装样子好让自己解了她的穴道。一旦解开她的穴道，她必然飞起一脚踹死自己！
陆泽：“你这是演女子演上瘾了？回头本座……”陆泽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拧巴着，说话也结巴了：“……我给你弄些朱钗粉黛来，你装扮好，也好了却你作女子的心愿……如何？”
沈忱不发一言。
陆泽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看沈忱这个样子，陆泽心里有些慌，她是装的还好，万一不是装的，那……
陆泽低下了头……一看便知。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吊树上，让太阳晒死你！若没有骗我，我……我就……你怎么可能没骗我……
怎么可能！
陆泽吓得后退了一大步：“沈忱，你怎么没有……”又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呆愣愣地看着石头上的人……
陆泽赶紧将水里的衣服捞起来盖在沈忱身上，解开她的穴道：“我以为你又骗我。你平时老骗我，我真不知道你是女子……”
陆泽把躺在石台上的沈忱扶起：“沈忱……我……”
“转过身去，我穿衣服。还是，你还要看？”沈忱冷冷地说道。
陆泽赶紧离沈忱五米远，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沈忱勉强将撕坏了的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向陆泽走去……
陆泽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自己，知道是沈忱。
“你穿好了？”陆泽问道，但是没有回头。
“沈忱，你……”
“只有你一个人会点穴吗？”沈忱走到陆泽面前，一巴掌狠狠扇到陆泽脸上，清脆利落。
陆泽看向沈忱，眼里在冒火。他平生最厌恶别人打他耳光，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还没被师父捡回启教，朦朦胧胧有些模糊的记忆。那个时候，自己被别人欺负，确实也被别人打过耳光，但自从有了师父之后，就再也没有被欺负扇过耳光。今日她竟敢……
陆泽一怒之下直接冲破了穴道，一把掐住了沈忱的脖子：“对我动手的，坟头上都长草了，你找死。”
沈忱站着一动不动，也没有像以前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人一样苦苦求饶，甚至脸上麻木的表情连一丝害怕都没有……
沈忱……
陆泽松开了手。罢了，是自己有错在先，被她打了就打了吧。陆泽这样想着，却不曾想……
“啊！”陆泽一声惨叫，倒在了水里……面容扭曲，异常痛苦……
“沈忱，本座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陆泽喘着粗气，狠狠盯着沈忱……
沈忱却笑了：“陆教主想杀就杀吧，你毁我清誉再杀了我一了百了，当真是极好！不过呢，我一命换你断子绝孙，也值。”然后伸出食指戳了戳陆泽的鼻子：“你……痛么？”
陆泽痛苦地垂着头，自然没法回答。
沈忱转过身，离开了……
沈忱清楚陆泽的性子，有仇必报，他不还回来是不会罢休的。沈忱想着，最多就是被他杀了，还能怎样？要是他真要折磨死自己，那自己就自杀。沈忱将一把小匕首放在衣袖里，准备随时自杀。即使到了这一刻，沈忱也不后悔自己今日所为，就是赔上性命，她也要让陆泽痛！因为陆泽今日所为，她忍不下！
本来等着陆泽半夜来索命，结果人根本没出现！沈忱睡了一夜，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到陆泽一会儿变成只血盆大口的怪物，想要一口咬死她，追着她到处跑；一会儿陆泽又变成一条蛇，吐着信子要缠死自己，自己被陆泽蛇缠得快要窒息了，陆泽蛇看自己那样痛苦欢快地大笑，蛇信子还一吐一吐的，沈忱觉得好恶心；又一会儿，陆泽变成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猫，欢快地朝自己奔来，就在扑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只大老虎，“嗷呜”一口把自己的头咬了下来……
沈忱一下子吓醒了，摸了摸脖子，全是汗，不过头还在，挺好！
沈忱看天已经亮了，便起身喝了杯水，该干嘛干嘛，只是匕首不离身。
三日了，陆泽都没有出现，沈忱估摸着陆泽可能顾及当年之事，就是第一次见到陆泽之时，陆泽一直认为是自己救了他，虽然自己并没有这样觉得。可能顾及这个，与此次之事一笔勾销，不杀自己了？
那太好了！他以后也不会出现了，挺好，自己也不想再见他……
不过被攻击到那里都念及恩情不杀了我，也算是心胸宽广了！当然，自己当时即使被他气疯了，也没敢往死里踢。真过了的话，会死人的！
生气归生气，但要人性命……沈忱没想这样做。
休息的三日很快结束了，明日就要上课了。陆泽一直没有出现，沈忱觉得，自己多半猜对了。早早躺下休息，明日早起上课。
第二日沈忱上课回来，房间门前有一袋核桃，还是剥好了的，旁边还有一大提精致的点心，点心一看就知道是悠然居的——沧浪城最好吃的点心铺子。
谁送过来的？沈忱暗暗地想。
“谁？”沈忱感到身后有人，急忙转身。
“陆泽？你还没走？”沈忱看到陆泽吃了一惊。
“嗯，还没……”陆泽低着头：“来跟你道歉。”陆泽指了指沈忱后面的核桃和糕点：“你收下就代表原谅我了，好不好？”
陆泽这几日在沧浪城有意打听了下，才知道东离的习俗与北漠有多不同！东离对女子的要求太苛刻了，陆泽听着无语死。比方说，在北漠，女子要是未成亲生子，那就养着呗！还能怎样？在东离，竟然要将女子沉湖？说是犯了重罪，这是哪门子重罪？就算是罪，不该是定毁了女子清白的那些男子的罪吗？将女子沉什么湖？疯了么？这混账程度都让陆泽觉得自己人还不错了。正因东离这样的习俗，东离女子对清白看得很重。别说身子被看光了，就是脚被男子看了去也不行……陆泽都听傻了，真的与北漠完全不同！还有成亲嫁娶的习俗，各种，哪哪都不一样！
难怪沈忱会气成那样……
陆泽知道了这些之后觉得是自己过了，便想和沈忱道歉，就来了。
“我不要！”沈忱火气还没消：“东西你拿走，你回你的北漠，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沈忱，你……”他已经低三下四成这个样子了，还要他怎样？何况，你不也报仇了吗？要不是自己内功高，她那一脚，自己下半辈子就完了！气也出了，自己也认错道歉了，还要怎样啊？
“我什么？”沈忱狠狠地瞪着陆泽，大不了就是你把我头拧下来，像梦里那样，随你！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忍了！
陆泽一对上沈忱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怂。本来自己想要凶一个，结果对面那个比自己还要凶……
沈忱反正豁出去了，干什么都行！沈忱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别在这儿磨本小爷的性子，小爷性子……天生很差！”
陆泽：“……”
沈忱又狠狠剜了陆泽一眼，转身推门进房间。赶紧溜，小腿都在打哆嗦，撑不住了……
陆泽从后面抱着核桃和糕点跟着挤了进来，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沈忱，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子。要是知道，绝不会……”陆泽赶紧打住，因为沈忱眼神看向自己像是要活剐了他……
沉默了片刻，沈忱冷冷地说：“我说了我是女子。”
陆泽看着沈忱一本正经道：“你说这样的话，我是有些委屈的……平时你在我面前经常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胡编乱造诓我，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突然说你是女子，谁会信？我要是突然对你说我是女子，你会信么？”
沈忱：“……”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沈忱也知道，陆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了。别的不说，就光自己那“飞来横祸”的一脚，陆泽没有杀她报仇就已经很可以了，再来道歉就是说明陆泽还是想和自己做朋友的。低了头认了错，以陆泽的坏脾气和傲娇性子，这已经很难得了！
但是，万一以后他像这次这般仗着武功高强以强欺弱、以大欺小怎么办？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自己还不被他欺负死？拿捏死？
这可不行！您老人家还是走吧，我们做不了朋友的！沈忱幽幽地想着。
陆泽看着沈忱沉默不语十分烦躁，很想直接按着她的脑袋点个头，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不能这样了……
沈忱看向陆泽：“你若真心向我道歉，就……”沈忱实在不敢往下说，在陆泽面前说这话简直是找死！但是这样说，一定能把陆泽气走，坚决和自己绝交的那种生气。
可以冒死一试。
沈忱一咬牙一狠心：“要我原谅你，除非你给我端茶叩首道歉，不然，你走！”沈忱说完，感觉脖子要凉，硬撑着站在那儿，腿肚子直打哆嗦。
陆泽的脸直接黑了：“你、说、什、么？”陆泽一字一顿地问道，站在沈忱面前俯视着她……
这么近的距离，沈忱都能闻到陆泽身上淡淡的杜若花香，似有若无，甚是撩人……这么凶的人竟然喜欢这么温柔多情的花花，哼，真是越没什么就越喜欢什么！
陆泽看着沈忱：“本座近几日被只兔子气得耳朵不好使了，你有种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就是借沈忱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说一遍。她要是再重复一遍，不是把陆泽气走，是直接把自己送走！
沈忱咬着牙，学着陆泽的傲慢样子说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陆泽一把把沈忱提了起来，怒目而视：“沈忱，你以为你是谁？”
沈忱看着陆泽冰冷的眼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紧张得想恶心，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沧浪城，沈忱，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然不能同陆大教主相提并论……”
陆泽盯着沈忱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开了她，转身向屋外走去……
陆泽有的时候真挺讨厌沈忱的，比如现在这个时候，真就由着自己走了，就不能说句软话挽留一下么？只要你说，给个台阶，本座还是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陆泽抬起一只脚迈出了房间门槛，停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背对着沈忱，沉默不语……
半晌，陆泽缓缓说道：“也罢，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只跪过我师父，我师父对我有救命养育之恩，你对我有救命相护之义，跪你也无防。”
说完，陆泽转过身走到沈忱面前，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上水……
沈忱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不是吧？
陆泽跪的一瞬间，沈忱慌忙蹲下按住了陆泽的膝盖。
“别，教主大人，我胡乱说说，你别当真！”真要被你跪一下，我不是凉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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