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鸡飞狗跳
沈忱嚎啕大哭弄得叶九倾顿时手足无措。阿忱怎么越大越爱哭？小时候眼泪汪汪的硬是咬牙要自己坚强、忍着不哭！现在怎么……成了个哭包？
叶九倾拍拍沈忱的后背轻声哄道：“我得回家了，忱儿，你先别哭了，好么？”
沈忱拼命忍住泪水：“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九倾没有说话。
沈忱一把推开叶九倾：“师兄你不回来了，对不对？”
叶九倾垂下了眼睛。
沈忱破天荒得第一次冲着叶九倾吼了出来：“你要离开沧浪城，不会再回来了，是不是？”
叶九倾还是没有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连给沈忱个保证，哪怕只是哄哄她，都不敢说。因为他怕自己做不到……
“你说话啊，师兄。”沈忱抱住叶九倾的脖子，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师兄怪怪的，一晚上都奇怪！原来是……要离开？
沈忱无法想像以后见不到叶九倾会是什么样子，她以为，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不会离开的，大家会开开心心永远在一起！家人、师父、师兄，大家就是要在一起的，永远不会分开！可是，师兄要走！
沈忱：“师兄，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答应过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沧浪城的，我们还拉了钩，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做不到，当时为什么要承诺呢？
叶九倾轻轻抚着沈忱的头，沈忱眼泪鼻涕一大把，全蹭他身上了。叶九倾拿衣袖给沈忱擦着眼泪：“忱儿不哭了，我会时不时回来看你的，不是一去不复返。而且，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不哭了……”
叶九倾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很怕沈忱哭，哭得他很乱；另一方面，他内心却有一丝丝的喜悦，不，不是一丝丝，是很多……
他怀疑自己真的越来越不正常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忱儿，我保证，一定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对了，荔枝糕，你最喜欢的，下次我回来，给你带好多荔枝糕。来，忱儿不哭了……”叶九倾刚刚的冷水澡白泡了，现在他急出了一身汗，沈忱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门“咚”的一声被撞开了。
沈彦、沈冽、沈默齐刷刷地站在门口。南明一个也没拦住，十分尴尬地站在一边。
更尴尬的在后面……
沈忱和叶九倾的姿势……诡异得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阿忱，你在干嘛？松开！你这是什么样子？”沈彦担心沈忱，眼哭得通红，这是怎么了？但是，先放开手！虽然在所有人眼中沈忱是男孩子，但她毕竟是女子，男女有别，这成何体统？
“我不！哥……师兄要走了……不回来了，呜呜……”沈忱伤心地大哭。
沈彦听着沈忱断断续续的话，转头看向叶九倾：“你要去哪儿？大晚上的……”
叶九倾：“……”
叶九倾将事情原原本本阐述了一遍，沈忱在一旁也渐渐止住了哭泣。
“奥，是这样……”沈彦明白过来：“九倾既然非走不可，定要多多保重自己，他日有缘，自会再见，到时候我们师兄弟把酒畅饮。”
叶九倾：“好，到时不醉不归！”
“你应该早说的！明日走，都没时间为你饯行。”沈冽的语气有些遗憾，他看了看还在一旁抽抽搭搭的沈忱：“你一定要明日走么，再过两天，好不好？明日，我们一同为你饯行，饯完行，你再走，怎么样？”
沈忱顶着个兔子眼，满怀期待地看向叶九倾……
叶九倾避开沈忱的目光，他确实该早几日对沈忱说的，现在这样，弄得沈忱措手不及，不怪她会这样。
可是，明日是最后期限，不能再拖了……
沈彦看出叶九倾的为难：“阿冽，你不要由着阿忱胡闹。九倾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不可以横加阻拦。九倾，倘若你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口，都是师兄弟，不要客气。”
叶九倾：“九倾多谢沈彦师兄。”
“罢了，那等你回来为你接风吧！”沈冽摸摸鼻子说道。心里想着：阿忱，可不是哥不帮你，人家非要走，拦不住的……
叶九倾：“好！多谢！”
沈默坐在沈忱的身旁，一言不发。
叶九倾看向沈忱，沈忱也看着叶九倾，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阿忱，回去！很晚了！”沈彦不这么说，这二人要对视到什么时候？
“我不走！”沈忱大声吼道：“是师兄说话不算话的！还拉钩，拉钩有什么用？言而无信非君子！”沈忱冲着叶九倾哭着吼道：“我再也不要信你了！你这个撒谎的骗子！”
“阿忱！”沈彦呵斥沈忱：“你怎么说话？”
叶九倾眼睛有些发红：“不，师兄，你让阿忱说，她没说错，我确实是骗了她……”
叶九倾走到沈忱面前：“忱儿，对不起，是我不好，你……”
“我不要你道歉！”沈忱打断叶九倾，气呼呼得狠狠地跺了两下脚，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我只是不想你走，你不走，行么？”
叶九倾低下头：“不行……”
沈忱一怒之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抓起叶九倾的手狠狠咬了上去。
“阿忱！”沈彦过来要拽开沈忱，可是沈忱死死咬着叶九倾的手腕，就是不松嘴。
沈彦很是恼火，阿忱这是做什么？今晚太过分了！
沈彦：“阿忱，你松开，不然我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姑姑！”
这是沈忱的三个哥哥治沈忱的杀手锏，一用这招，沈忱立刻变乖。但是用这招很容易被沈忱记恨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沈忱的三个哥哥是不会用这招的。
可是今晚，这招……完全没用……
沈忱依旧死死咬住叶九倾的手，不松口……
南明在一旁看着心里嘀咕：真是现世报啊！天道好轮回，你咬我一口，我马上还给你……行，谁也不欠谁，挺好。
沈彦一只手环住沈忱的腰，要强行把她拖开，却被叶九倾制止了。叶九倾低下身子轻轻抚着沈忱的肩：“阿忱，把气撒出来就不要再哭了，好么？”沈忱的眼睛已经红的跟要滴血一样了，叶九倾看着她的眼睛很心疼。
“呜呜……”沈忱哭着松开了嘴：“河灯许愿根本不灵！我再也不信菩萨了……呜呜呜……”
沈忱捂着眼睛哭。沈彦看着叶九倾手腕上的血，赶紧要给叶九倾止血。南明急忙去拿药。可是，药拿过来，叶九倾根本没有要止血的意思。
叶九倾轻声问道：“阿忱许的愿望里有我？”
沈忱哽咽地说：“我许了十个和你相关的愿望……第一个就……就……没有实现！我一个月前就害怕你会离开……要你给我保证……不走……今晚许愿……希望你不走……可你……我不信菩萨了，我也再不要信你了……呜呜……我讨厌你！”
“阿忱！”叶九倾终于绷不住了，他一把抱住沈忱：“阿忱，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是我不对！我不该做不到就胡乱答应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该言而无信！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阿忱生我气是应该的！你打我骂我都行，但你不要说讨厌我，行么？”这话简直是把叶九倾打入十八层地狱般痛苦！
沈忱十分抗拒叶九倾，拼命想要推开他。沈忱越是如此，叶九倾越是不会放开她。两人一个推、一个拉，十分胶着，惊得众人目瞪口呆……还是沈彦率先反应过来，走过来把叶九倾推开：“九倾，你……”沈彦“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把沈忱挡在了身后。他觉得叶九倾今晚也是奇奇怪怪的……就算分别是有些舍不得，也用不着这样缠绵不舍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九倾被推开，眼睛却是长在了沈忱身上：“阿忱……”
“你别叫我！”沈忱捂着耳朵：“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叶九倾垂下了头，他宁可沈忱咬死他，也不想听她这样说！
沈彦看着叶九倾，回头看看沈忱，他俩怎么感觉……这么奇怪？九倾是自己的师弟，他走自己也是舍不得的，但断然不会如此……这般……肝肠寸断！
不管怎么说，今晚是阿忱过分了，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沈彦：“阿忱，你懂事点儿！”
沈忱：“我不想懂事！”
沈彦：“你……”沈彦被憋的说不出话来。
沈冽在一旁很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我们家阿忱一向很懂事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不懂事。一旦不懂事起来，谁拦得住呢？二哥，你拦得住？”
你就算真能拦得住，你舍得拦么？沈冽撇撇自家二哥，笑着走向沈忱。沈默走到沈忱的另一边……
沈冽沈默一左一右站在沈忱身边，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叶九倾……
南明一看这架势，好家伙，这是要干嘛？本能地站在叶九倾身前……
“你干什么？”叶九倾不耐烦地扒拉开南明，本来就看不到沈忱，南明再过来挡着，更看不见了！
南明被扒拉到一边极为尴尬，他是怕沈家兄弟对叶九倾不利才过来挡刀的，结果……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南明狠狠地瞪了叶九倾一眼，愤愤地走到了一边……
自己就该在一边默默看戏，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不长眼地过去凑什么热闹！南明大骂自己是头蠢驴。
不过，活久见啊，头一次看到叶九倾怂成这样！啧啧啧，南明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叶九倾哄着沈忱：“忱儿，我几个月便回来，你……”
“我不想听！”沈忱吼着，看着叶九倾，恶狠狠地说道：“师兄，你明天根本走不了！”
沈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棍子，用棍子指着叶九倾：“绑也要把你留在这里，看你往哪儿走？”
沈忱这个反应让所有人愣在当场，对，所有人。一向乖巧体贴善解人意的沈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着实惊掉众人下巴，也充分印证了“兔子急了会咬人”这句话。沈忱不是急了，很明显，她是被激得有些神志错乱了。
叶九倾却笑了，他倒是真想让沈忱把他绑了强留下来。
南明眼瞪得老大，沈忱这小老弟彪悍啊！
“不错，阿忱不答应，你走不了！”沈冽转了转手腕：“当哥的没别的本事，但是呢……”沈冽冲着叶九倾笑了笑：“弟弟但凡有所求，做哥哥的必定要竭尽全力相助。阿忱既然不想你走，你就别想离开！除非你把我们全都打趴下，我们拦不住你。不然，休想走！”
沈默淡淡说了句“没错”，也转了转手腕，看着叶九倾。
然后，屋子里就上演了一出鸡飞狗跳的“热闹”画面……
沈忱沈默沈冽三个人朝叶九倾扑了过去，南明象征性得拦了一下，然后和沈冽扭打在一起，说是扭打，其实就是抱在一起转了几个圈；另一边，沈忱和沈默朝叶九倾扑去，沈忱身姿之矫健犹如猛虎出山蛟龙过海，“嗷呜”一声飞扑到叶九倾身上，叶九倾根本没避也没躲，任由沈家两兄弟把自己绑了个结结实实，坐在椅子上，不动。
沈忱一屁股坐在叶九倾腿上，泰山压顶般压制住叶九倾，紧紧扒在叶九倾身上。
叶九倾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沈冽笑道：“可以了可以了，散了吧。阿忱，哥能做的就这些了，你可要把人看好了。”
沈忱皱着眉严肃地点点头，众人散去离开。
只有叶九倾和沈忱两个人。
两个时辰后，叶九倾的腿都麻了，不得不说，沈忱真的太有毅力了！就这样扒着他保持这一个姿势保持了两个时辰……
“阿忱？”叶九倾试探地叫了沈忱一声。
沈忱没有任何反应。
腿真的麻了。叶九倾试着动了下腿，然后沈忱从腿上掉了下去……
“忱儿！”
叶九倾一急一发力，绳子瞬间断了，他一把接住沈忱。
人，已经睡着了。只不过睡着了也死死扒着叶九倾……叶九倾将沈忱抱起轻轻放在榻上，转身离开了……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于叶九倾而言，沧浪城早已是他的故乡，这里有他太多的记忆，太多的不舍！
可纵有千般不舍，眼下也只能狠心舍下。
他盼着今日离去，接下来的一切能够顺利，这样他便可以尽早归故里、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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