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外婆跟大舅妈在做饭，原本午饭没打算吃鸡蛋，而是割一块腊肠炒毛豆吃，就没发现装蛋的篮子里多了五颗。

        等宋典晨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看他们坚持要把背篓弄到厨房去，结果还真从乱糟糟的碎树叶子跟杂草里头翻出蛋壳有点偏青绿色的野鸭蛋出来，家里大人都有点惊讶。

        “哟，你们还真是发现一堆野鸭蛋了啊？”宋晚霞把闺女抱起来，给她擦擦汗，“妈妈的小鲤真棒！玩累了没？妈妈弄盆热水给你身上擦擦好不好？”

        “妈妈，我们先把蛋都拿出来呀，我跟小哥中午要吃煮蛋！”

        “好好好，给你们煮蛋，你们赶紧擦洗擦洗吧，不擦汗容易感冒，”正做饭的张莲赶紧答应着，“背篓就放这，典晨啊，你帮孩子把里头的蛋都拿出来。”

        他们以为小孩子是装了太多杂草来保护野鸭蛋，结果没想到，两孩子还挺能干，一层减震层、一层鸡蛋，摆的漂漂亮亮。把两个背篓里的蛋全部拿出来，再跟之前那五个单的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百三十颗蛋。

        “他们是捅了野鸭窝吗？”宋典晨换了装蛋的纸箱来装，保护鸭蛋不被震碎的保护层，也被换成了更干净的稻糠，“一百多个蛋，虽然比鸡蛋还小点，但要是世嘉也在家，他们三每天一个水煮蛋，都够吃一个多月了。”

        这会儿，宋小鲤跟宋世益都擦洗干净了，赶紧又到厨房来，听家里最“凶”的男人都这么说，都是一脸得意藏不住的样子。

        宋小鲤扯扯妈妈的衣服，“妈妈，是我昨天抓到野鸭子的时候，发现它们会在水里下蛋的。”

        “妹妹跟我说了，所以我带她去把上面那段小溪里的蛋，全都捞回来啦！”宋世益挺直了胸膛。

        “这么多都是在水里捞到的？”张莲把做好的菜盛起来，赶紧问孩子们。

        “是的呀，它们好会下蛋哦，我跟小哥还看见一只就这么大的鸭子，撅着屁股，连着在水里下了两颗蛋呢。”宋小鲤抓紧机会，尽量透露蛋鸭的习性。

        至于更复杂的，相信在这么多野生蛋的诱惑下，家里人也会想办法研究一下的。

        厨房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听得到柴火燃烧时的声音，过了一会，心细的宋晚霞才提出个重要的问题，“这些蛋都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不会很快就坏了吧？”

        蛋碰水容易坏是常识。

        张莲想了想，拿出一个碗，先随机从刚摆好的那些野鸭蛋里拿出五个，全部敲到碗里，看了看、闻了闻，“暂时还没坏，不知道能放几天。之前也没见过野鸭直接往水里下蛋的，只是会在水边下。”

        而且，野鸭在某处水边下蛋后，如果蛋被人拿走了，它们就会知道这里不安全，然后再也不在那里下蛋了。

        可水是流动的，本身会把蛋冲着游动，要是碰到石头会直接磕破，碰到喝水或路过的蛇会被吞食，不管怎么样，把蛋下在水里，就跟野鸭冷漠地把刚出生的孩子随手扔了一样。

        为了让家里人快点发现这些蛋的不一样，宋小鲤想了想，又给了一个提示，“可是它们也不全在水里下，我看见好几次下水里的，但也看见有一次，野鸭子找了个小草窝，躲进去下蛋啦。我以为那个蛋不一样，野鸭子故意要藏起来，就没去拿。”

        得了这个提示，宋晚霞脑筋转的极快，把剩下的蛋连着检查了二十多个，才对她妈张莲说：“妈，这些都不是种蛋。”

        这么一来，大家就隐隐有些猜测，莫不是这野鸭子成了精，知道只把种蛋藏起来，非种蛋就直接下到水里？

        大舅还想到一个问题，他蹲下来，尽量温和了声音，问宋小鲤，“小鲤啊，你看见在水里下蛋的野鸭，跟你昨天抓到的野鸭，是一样的吗？”

        “对呀，比我们养的鸭子小，但是又肥肥的。”

        “原来是这样。”宋典晨若有所思。

        “是怎样啊？”他老婆推了他一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昨天隔壁不是把抢去的野鸭杀了吃吗，我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明显的腥臭味，比一般的野鸭味道还重得多，他们家人都没法下口，勉强吃了就吐，还说我们是故意让孩子给鸭子喂了怪药坑他们家。可我们都知道，这野鸭确实是小鲤抓到的。我就想，这些野鸭，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新品种，跟我们常见的那些野鸭习性都不一样。”

        “确实有这种可能。”宋晚霞看了眼这些蛋，“不过，这蛋没什么腥味，比鸭蛋的味还轻，肯定是能吃的，就是不晓得能放多久。”

        原本一家人还想把蛋存着，等另个孩子回来，再放开了让他们吃。现在知道这些蛋可能没法放的住，只能赶紧吃，或者给腌了。

        “我腌一大半吧，”张莲做了主，“剩下的，留十个单放，每天敲一个闻闻坏没坏，剩下的我们赶紧都吃了，坏了多可惜。”

        说罢，就又往刚刚的大碗里敲了五个蛋，凑了十个，只加葱花做了一盘子炒鸡蛋，香气扑鼻。另外还按现在家里的人头数，给每人都做了个水煮蛋。

        再加上之前做好的腊肠炒毛豆，今天午餐丰盛得很。

        接下来连着几天，餐餐都有蛋吃。而那些溪流里新增的野鸭蛋，也不需宋小鲤跟宋世益两孩子去捞，家里大人每天起早就去搜刮一遍，每天都有几十个蛋的收获。

        一周之后，放着做实验的蛋变臭了。

        家里人另外还弄了十个蛋泡在干净水里，过一周倒是没坏，但蛋壳眼见着变薄了。

        “这野鸭蛋怪得很，放水里能保存更久，大概能放半个月吧，要想吃新鲜的，拿回来要么泡水里，半个月内吃掉；要么赶在六七天之内吃完，多出来的全得腌了，不然会坏掉。而且当天才下的蛋是青绿色，第二天就是比较纯的青色，在水里时间越久，蛋的颜色越淡、蛋壳也越薄，我们捞蛋回来，可以根据这个来判断一下蛋还能放多久。

        而且，被下在水里的这些蛋，确实都不是种蛋。我们在附近翻了一下，发现类似的野鸭蛋，个头更大些，被藏得很好，一窝一般有三到八个，都是种蛋。”

        大舅跟妈妈作为最主要的“实验员”，得出了如此结论。

        “可你们天天都能带回来那么多蛋，我们家能用的坛子都腌满了，后山里头到底有多少野鸭啊？隔壁说这种野鸭本身臭的很，我们只能吃蛋、吃不了鸭，可现在这些蛋，我们一家人也吃不完啊。”张莲头一次因为吃的东西太多而犯愁。

        知道水里有蛋，不去捡吧，觉得亏了，去捡吧，家里人吃了快十天的各种蛋了，三餐都有蛋，吃到腻味，腌也没处腌了——张莲把侧院里没用的旧水缸都给洗了干净，往里头腌了至少五百个野鸭蛋呢。

        宋小鲤也犯愁，可能他们家住上边更僻静一点，野鸭很少往下游发展，都是往上游或者更偏的大山里去。而他们家自从发现水里有蛋之后，天天去捡，就导致，目前宋山公社里，只有他们一家人知道这件事。

        要是村里人人都知道，家里后山往上的那段路就会热闹起来，也能消化掉那么多的蛋，可人都是有私心的，要是能垄断这个资源，谁愿意宣扬得人人都知道。

        尤其是，跟自家相邻的，还是最讨厌的那一家人。

        “唉，是我计算失误了，再往小溪里多放点长鱼吧。”长鱼最爱吃这些鸭蛋，有了它们，就能减少野鸭蛋的数量，家里人也不必天天早起过去打捞了。

        而且，长鱼本身，也挺好吃的。

        宋小鲤脑海中开始浮现出长鱼的多种食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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