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长眼

二人出了水牢石墙的缺口，没走几步路，就当真遇上了碍事的阵法，看着面前高低不齐的石桩子，流江微不可查地皱了眉。

        这里华亭本也没来过几次，石林中有阵法障眼，所以须得格外小心。此刻，华亭正在脑中仔细回想石阵的布局，忽的胳膊被拉扯，华亭被迫又跟上流江急促的步子。

        “这种时候别光顾着发呆，记得时刻跟上本座。”流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脚下的步子一刻都没有停。

        即便是聪明如流江，也破不了这石林迷阵，才片刻功夫，就已经碰了好几次壁。

        粗重的喘.息昭示着那人的心急如焚，他终于停下了步子，不再硬闯，也给了华亭片刻舒缓。

        脑中的印象逐渐清晰，华亭眼前一亮，却反客为主拉住了流江的手，“我知道了。”

        “什么……”流江话音刚出，就见着自己的小徒弟带着自己顺畅的穿梭在石林中，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就出来了？

        二人境遇太过悬殊，流江嘴角抽搐，古怪的看着华亭，“你怎么知道解法？”

        “猜的。”华亭一脸坦然。

        “……”

        这一次，变成华亭在前引路，流江跟小媳妇似的偷偷摸摸猫在后头跟着，不时张望四周，甚是警惕。

        “怎么你走起来熟稔的，倒像是来这儿千儿八百遍过一般？”流江对这样的局面甚是不服气，上一次在北号山也是，怎么感觉到了妖界，这丫头就变得聪明了许多，而他却显得格外笨拙。

        “你闻不到吗？狐狸的气味儿？”华亭压低声音，继续前行。

        “有吗？”闻声，流江皱着鼻子四处嗅，最终茫然的摇了摇头。忽然流江拽着华亭迫使华亭停下了步子，“你是说，这里是狐族？”

        华亭睨着流江，这还用说？

        华亭不再管流江，继续往前走，既然这人甩不掉，华亭便想先去霁月殿，兴许她不在，那儿也荒废了。霁月殿的药房中还有不少她曾经炼好的丹药，都是上好的佳品，倒是将流江迷晕送走，她就可以去找玉鉴了。

        霁月殿本就较偏，许是因为当年陆离和族中长老怕她的晦气传给了他们才将她安置在那儿的，此刻却正好方便了她。

        一路走到后山，几乎都没什么人。华亭正想要穿过后山，便听一阵脚步声，正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拉着的那只手就已经使力将自己拽了去，二人的身形隐入了角落的一块大石后面。

        “唉，大家要么去了觅玉殿要么去了霁月殿，怎么就让咱们来打扫后山，这么大的山，这一整日怕是不要歇了。”

        二人扶着石头望去，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个着姜黄色衣裳的姑娘一人拿着一个大扫帚往前走，瞧走路的姿态，甚是懒散，说话的语气间也带着几分不情愿。

        “这你有什么法子，谁让你前儿守丹炉的时候睡着了，我还不是被你牵连来的，这后山，你得扫大半。”

        “你，怎么能怪我呢，要不是你突然内急跑走，也不至于失事，你可别想赖我！”

        “人有三急，妖也有三急啊，你怎这般不讲理。”

        “谁不讲理，分明是你！”

        “是你……”

        两只小妖争执着走远了，流江和华亭才从石头后面站起来，二人相视一眼，眸中皆是幽暗。

        炼丹？看来他们是将她的霁月殿当炼丹房了，还真是决绝，生前她是玉鉴的药，死后连她的宫殿都沦为为玉鉴炼药的地方。

        收回目光，华亭眸色渐渐冷下去。

        炼丹之事狐族上下哪有她通晓，霁月殿内的玄机，那些宵小不一定全部摸透了。那么，不妨她来赠前世的好姐姐一颗药吧！

        华亭拉着流江走的很急，原本以为偏僻的霁月殿，此刻却有不少人来往，以至一路上不得不倍加小心地隐藏。

        “你到底要去哪儿？”二人再一次躲藏在树后，流江终于皱眉问道，因为这一路走来她的目的性太强了。

        华亭侧首看着流江，“她们不是说在炼丹吗？我闻着药香，就找过来了。”

        “隔着好几里路，就能嗅到药香，连宿尤都做不到吧？”流江显然不信，只是此时外面又有人走过，他不得不又将华亭揽紧了些，敛去人类的气息。

        华亭也知这树算不得太过粗壮，若想隐蔽好，他们二人只能贴在一起。

        霁月殿人多，若是此刻就让将他送走或许是最合适的。华亭心下暗衬，双手渐渐抬起环住流江的腰部。

        腰间突然传来的异样让流江身子难得一僵，微微低头看着那双不太安分的手，流江并未阻止，声音暗哑，“你做什么？”

        华亭的手一顿，“有人经过。”

        流江没再多问，抬起头透过树杈看外面廊道又走过一只小妖，模样匆忙。

        对不住了，华亭咬着下唇，低垂着脑袋埋在流江胸前，若是此刻流江低头也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华亭右手微抬，不知何时捻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呼吸稍滞，就要朝流江后背的穴位扎去。

        分明就要成了，华亭的右手却忽然被大掌握住掰到眼前，头顶是男子带着薄怒的声音，“这是何意？”

        “我……”华亭的呼吸有些急，这一切变幻的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丫头啊，你的心思还真是多啊！”流江一声喟叹，指尖用力，隔着华亭的手就已经将那根银针销毁成粉末。

        可即便如此，流江还没有松手的意思，手上的力道仍在加重，几乎要将华亭的手腕碾碎。手腕传来的疼痛让华亭额角沁出了汗珠，小脸皱在了一起，手腕都在颤抖。

        看着华亭一副隐忍模样，却不肯开口求他不肯向他解释，流江虽是气急，却又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颓败。忽然间，手便松了下来，“你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

        “此地凶险。”华亭的声音很轻，如今她的掩藏全部被当面撕开，这种局面她不曾想过，惊慌、尴尬、羞耻。可她该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俞是如此，心跳愈发的快，昭示着她的无措。

        靠的那么近，流江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纵然心中有些痛恨她的不知死活，可终究还是再一次心软了。

        “你不愿说吗？”流江浑然未觉自己此刻发出声音竟携着些许小心翼翼，“那就不必说了。”

        “我……”华亭倏然抬眼看着流江，那般茫然，“当真吗？”

        瞧，原来她是不信你呀！流江心下觉得自己今日所为当真是像个笑话，可既然都已经是笑话了，那还有必要挽回什么吗？

        流江释然了，“随你，你若不说我也不能钻进你的肚子里去瞧你想的是什么。”

        “你一定要去吗？”华亭却问，很是认真的模样。

        流江轻笑，“那你呢？你一定要去吗？”

        华亭抿着唇，没再说话，此刻附近没人，华亭不喜欢这种紧靠在一起的感觉，拧着眉双手将流江推开。

        “就快到了。”华亭就要往前走，身子却一个踉跄，双腿酸软就要跌倒。

        流江单手就扶住华亭，“你忘了这是妖界，没有本座在，你受得住这般妖气？”

        所以方才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是在给她输送灵力？

        “多谢你。”

        “不必谢，谁叫本座当初不长眼竟然收了你做徒弟。”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过了那条长长的廊道，前面便是一间殿宇，正是霁月殿。

        一靠近霁月殿，便可听见纷乱的“嗷嗷”声，听上去，应该有不少狐妖在这儿。其间还夹杂着凄厉的叫声，之前东海的小妖说用妖炼药的法子是从狐族传出去的，想必此刻的丹炉中正有一只被“幸运”选中的灵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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