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三分逃窜
云鸦和云琴两人将龙城内逛了个遍，实在是没看见一个人，云鸦就有些纳闷了，“我刚刚看的时候，里面人挤人那么多呢，就算是从擂台那儿跑了，这么短时间能一个不剩地跑完？”
云琴看了看一边的吃食摊子，炒菜的板子都还是热的。
应该是有另外的通道才对。
白裾一路沿着城门走了一圈，盯着墙壁上的缝隙看，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太一样，又一下找不出来。
地面开始微微震动，问捉月靠在墙壁上，转过身去看外面，金甲大军席卷而来，马蹄卷起黄沙，朝着他们呼啸而来，云鸦有些兴奋，跑到问捉月身边，张大了嘴巴，“哇！这么多？勘月楼什么时候在黄沙地带安了这么多金甲军啊？！”
程挒把她的嘴巴捂住，“这不是勘月楼的放在全国上下的据点守卫，这是从我们金甲殿出来的金甲军啊，专门来找我们的，你看不出来啊？还有，嘴别张那么大，吃你一嘴沙子！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点都不注重自己的德行呢？”
云鸦又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给程挒，小粉拳捶了程挒几下。
看来，是他安排的。
问捉月看着金甲马带着黑压压一片的大军在自己面前站定，齐声呼唤，“参见督主！”
问捉月微微抬起下巴，看向逐渐燃亮的天边，“孩子长大了？”
身后传来几声调笑，云琴和云鸦努力压下不听话的嘴角看着问捉月明明年轻却十分沧桑的背影，两个姑娘笑的十分慈祥，督主这模样实在是少见，养个孩子也是不容易，问捉月的情感太单薄，云琴也能感觉到，问捉月在很用心地用自身行动感染问青衍，希望问青衍能够学会一些方式。
显而易见，问青衍也在很用心的跟上问捉月的脚步，他被抛弃在外疆的十几年，被关在那个小房间，四周只有冰冷冷的铁皮，唯一能看见光的地方还在难以触碰的头顶，问青衍被隔断人世这么久，一被放出来就要逼着他学习难以负荷的信息量。
在云琴看来，问青衍没有直接产生偏激思想，没有被折磨到发疯就是万幸了，而问青衍偏偏还长好了，思想正常，虽然偶尔会有些心狠手辣，但也在常理之中，聪慧，会看眼色，虽然十分稚嫩，但云琴总觉得这个孩子经过打磨会成长为不得了的人。
想必，督主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云琴有一点不是很明白。
督主是真的打算把金甲殿交给问青衍吗？感觉督主真的像是在十分认真地教导下一任的继承人一样。
“把龙城剿了。”问捉月轻飘飘地扔下这么一句，身边有金甲军给他送来了马，正是他的马，追命。
追命微微垂下头，蹭了蹭问捉月的手背，问捉月也勾唇给追命捋了捋毛发，翻身上马，说道：“云鸦，查人。”
“哦！来了！”云鸦踩上程挒的肩膀，就那样一步一步飞上城头，她的身姿十分轻盈，活真像是一只来去自如的鸟儿，程挒看着云鸦那张笑的红扑扑的小脸，摇了摇头，“还是个小丫头呢。”
云琴听见了程挒的话，捂嘴，“程叔，怎么，小丫头让你想女儿了？”
程挒点点头，“对啊，我家女儿也爱笑，嘴巴也不饶人，我一不给她带吃的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能生一天的气，但说实话，我的女儿可比云鸦脾气好多了，云鸦这小丫头说生气就生气的，相对比起来，我女儿多文静啊！”
有风起，金甲军破城而入，开始全面涌向龙城内的建筑。
云琴抿唇看着程挒，轻声说，“程叔，过几天，是你女儿生辰吧？”
程挒突然就不说话了，叹了一口气才笑了一下，他伸了个懒腰，看向天空，“嗯，督主允许让我休息了，我也想着去看看她们娘俩。”
程挒的妻女死于一场战乱，他回家后只看见一整个村都没有活人了，他的女儿还穿着他买的花裙子，倒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朵黄色的小花。
也许这就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吧。
但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他就是失去了，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直到遇到十几岁的问捉月，小小少年眉间全是戾气，为了给别人讨回公道，被人揍地爬不起来，满脸鲜血却不放弃的模样让程挒觉得，这少年如果好好培养，那将是个不错的苗子，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如今少年已长大，身份尊贵，万人敬仰，一声令下御十万八千候，征战沙场，无人能敌。
以前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少年已经再也看不见了，问捉月独当一面的成长速度让程挒心惊。
云鸦开始喊他们。
“督主！我找到了！”
问捉月一夹马肚，朝着云鸦的方向奔去，程挒和云琴也反应过来，朝着云鸦的方向跑去。
云鸦指了指一个内蒙古包，“有脚印。”
程挒看了看高耸的城头，又看了看地上的脚印，“绝了，你这也能看见？！你真的是只鸟儿啊？！”
云鸦抬了抬下巴，“老娘的五感不是盖的好吗？！”
问捉月驾马而来，马蹄毫不客气地将白布踩在脚下，蒙古包彻底往一边翻去，露出里面的砖块。
问捉月挑眉，地上的确有很多脚印，但里面只有砖块……
轰隆一声响，远处的城门被白裾炸开了。
白裾手上拿着几个黑色的火药珠子，甩进那个大窟窿内，几道爆炸声响起，白裾又往里面扔了几颗，城门彻底被炸开。
他往里面走去，通道内十分黑暗，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点燃火折子往里探去，一眨眼的时间就熄了，白裾一惊，不敢往里走去，但里面有着十分明显的脚步声，里面很多人，在奔跑。
听声音是越来越远。
问捉月和云琴同时勾唇，看向城头上拿手扇风的云鸦，云鸦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黑暗内的人们跑在通道内，除了脚步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俏三娘带头跑在前面，回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一望望不到头的黑暗，跑这么远，短暂是追不上……
头顶此时传来杂乱的震动，似乎有一大批人呼啸而过，俏三娘有些不安，想了想随手拉开一边的墙壁上挂着的木门，木门后又是一个通道，她带了一批人朝新的通道跑去，人群被分为两批开来，而后被分为三批，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云鸦在她们头顶听脚步都愣住了，“她们分开跑了。”
问捉月垂眸，“分头堵，她们分几批，我们就分几批。”
人多此时就显得格外重要，也亏得问青衍大方，一批就是批了五千的金甲军来。
云鸦一吹口哨，几只乌鸦盘旋着从天空中降落，带着三支队伍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云鸦则是带着问捉月继续追，俏三娘是女子，脚步声不会和男子一样踏的很重，云鸦便是分辨出这个，认定俏三娘就在脚下。
问捉月带人拦截在脚下那群人之前，长剑插进地底，翘起那层地皮，里面的人立刻止住了前进的脚步，但为首的女子却笑了，“问督主真聪明，知道追女子的脚步，但是可惜了，我们的城主，早就离开了。”
云鸦皱眉，不是俏三娘！
远处马叫声起，问捉月抬眼看去，远处被赤红的半圆包裹着的女子的身姿曼妙，她骑着马，衣服的绫罗绸缎随着风飞舞，飞扬的发丝都是风情万种，衬着太阳升起，她的影子更加撩人，她似乎回头看了问捉月一眼，才驾着马朝着地平线边缘跑去。
“督主！不追吗？”云鸦有些着急地跺脚，看着问捉月那平淡的表情有些无奈，问捉月摇摇头，“不用了，把这些人都抓回去吧，现在定不了唐寒山的罪，只能把这些私兵关起来了。”
“这……”云鸦没话说，抬手招来人，把地道里的人全部一个个揪了出来。
三批队伍抓到的人总计八百人。
八百私兵，能做什么？
问捉月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估计，龙城不止这一座。
“走吧，先去金甲大营看看。”
“督主，您不赶快回去安慰安慰您的侄儿吗？”
“安慰什么，他十六岁了，没多久就是生辰，就十七了，还需要人安慰啊？”
“行吧……”
白裾一行人到达金甲大营，第一件事就是睡个天昏地暗，倒是白裾头脑清醒，还立刻传了信回元朝城报了平安，这边晏涩刚收到信件，就急匆匆地拿着信往捉月楼跑，一进竹居，就看见问青衍在喂鱼，见晏涩来了双眼才微微放光，“叔叔可有消息了？”
“有了！”晏涩把信递给问青衍，“这个是白裾传回来的，他们一行人脱离危险救出督主，现在在金甲大营稍作休息，过两天就回来了。”
问青衍笑着笑着，就笑不动了，“叔叔说去外疆察看民情，其实并不是对不对？”
晏涩脸一僵，细细思考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的确没有提起龙城二字。
问青衍叹气，“叔叔何必瞒我，你们又何必瞒我，这件事我就不能知晓吗？”
“少督主，您都知道了？”
问青衍点头，把信收好，“绛古楼主亲口告诉我的。”
绛古那个大嘴巴子！
问青衍站起来，走到花圃内，细细地修剪着盆栽上的枯枝，说道：“在去给静姝公主庆贺生辰的那天，我在礼物盒子上看见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督主有难，下落不明’这八个字，我后来特意去问了绛古楼主，他也很爽快，便都告诉我了，龙城，白裾研究了两年的东西。”
“是一年多。”晏涩默默地补充，见问青衍面无表情地模样有些不忍，还是开口说道：“这件事，和少督主无关的，督主也是怕你知道了操心，这次的事情顶多算是金甲殿督主的个人职责，是需要他自己做决定的事，督主也是想着能不连累你就不连累你……”
问青衍自嘲地笑了一下，“啊，也对，我毕竟没什么用，告诉我不告诉我都没什么区别，整个金甲殿都在陪我长大，只有我还自以为是的装着成熟。”
晏涩抿唇，他不是很会哄人，也不知道云琴她们张口闭口的人生理想是怎么说出来的，此时此刻只能尬住。
“少儿稚嫩，终有长大的一天。”绛古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晏涩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绛古还是穿着一身骚红色，穿金戴银的，俗气却又华丽，带着几名守卫走进来，几名守卫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孔雀绿的衣裳。
“衣裳做好了，不是说要送给督主的吗？”
问青衍抿唇，“叔叔不会喜欢的，这料子没有金甲殿的好，是我无理取闹了非要给叔叔定下衣裳。”
绛古摸了摸衣服感知了一下布料，“我觉得可以啊，手感很好，督主就是喜欢轻盈不厚重的料子，宫里送的料子督主不喜很久了，但他自己又不会喊人定制衣裳，就将就着穿，您有心为他订做衣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问青衍不说话，低垂着眸子，剪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剪着盆栽，不知道游神游到哪儿去了，绛古靠近他，把剪刀夺过来，说道：“我的小祖宗您悠着点儿，这几盆花可贵了，再说了，您怎么就知道督主不喜欢呢？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够格呢？”
晏涩点头，接过话说：“少督主很棒了，一年内学会那么多东西，督主在我们面前可没少夸你。”
“只是还未成熟罢了。”绛古把花洒拿来，轻轻浇在盆栽上，“花儿要成长，就要无微不至的照顾，万物有灵，它们也知道自己是被照顾的一方，但是它们会茁壮成长，为主人带来一片芬芳，少督主，您就是被督主护着的花儿，督主这次不告诉您，就是因为您还太小了，想让督主多依靠您，您就要有超过同龄人的意志，和思想。”
绛古微微笑，“您知道该怎么做的，聪明的少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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