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金陵肖父来信，让肖瑶肖华速回，所以冯如烟也未多留，临行前给二人打点了些盘缠，派了府中精锐一路护送。不过冯府，倒是发生了一件怪事，就是妾室吴七娘突然失踪了。本来按照惯例，李荣儿和吴七娘都需要为夫君冯浩陪葬的，但因为冯如烟在众仙家面前，用先仙门盟主唯一孤女，贵为嫡母等等理由替其开脱，使得李荣儿免于陪葬，但吴七娘却是该陪葬的，所以整个冯如烟下令全城通缉吴七娘。

        “二小姐，我…我不会被发现吧。”此时的七娘正坐在肖瑶的马车里。若说冯如烟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下了如此森严的命令通缉吴七娘，但吴七娘却躲在他亲手送走的尊贵的客人的马车里。

        “不会的，怎么能让你这么漂亮又无辜的年轻女孩，去给那个厚颜无耻的老色鬼陪葬。”肖瑶坐在窗边，回头笑嘻嘻地冲着吴七娘做了个鬼脸。“等到了金陵城，我就回家拿点盘缠给你，你就可以一个人远走高飞啦！”

        “不不不，二小姐，七娘想跟着二小姐，做个侍女陪伴左右。”吴七娘却是皱起了眉头道。

        “那怎么可以？！我怎么能使唤你来服侍我。”肖瑶急忙摇了摇头。

        “二小姐，七娘出身烟花柳巷，早已习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心中孤独地很，却又看透了男子的薄情，早已不愿再嫁人，倒是跟在二小姐身边才能开心些，求二小姐成全七娘吧。”七娘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肖瑶急忙让七娘免礼，道：“那…也不是不行，做我的侍女，其实也不辛苦，因为我一般有事都自己做，从不麻烦她们。所以你只要像她们那样，陪我玩就行……对了，我的侍女们有四个，分别叫扁鲳鱼，鲈鱼，鳜鱼，娃娃鱼。”

        七娘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多日兼程，肖瑶一行终才到了金陵城。过了城门，七娘掀开马车的帘子，好奇地欣赏着这座古城，不愧是六朝金粉地，街上到处是锦衣华服的俊俏小生和窈窕女眷。街上有各式各样的楼阁和店铺，还有卖糖人，耍杂技，说书的街边艺人。

        七娘依稀能看见远处高楼之上的窗户纸上，映出女子的影子，她打开了梳妆的明镜，一大早地在梳理云鬓。

        街道两旁的楼阁繁华复杂，却排列整齐，并不错乱，甚是威严有序。七娘闻阁楼之上传来琵琶声，在二楼的圆形的，画有牡丹花纹的戏台上，歌女们抚动着流云般的衣袖，乘着琴声，翩翩起舞。轻烟缭绕，香雾弥漫，是她们焚烧的龙诞香，和清新的泥土芬芳杂糅在一起，既华丽，又素雅。

        “这里真美啊！”七娘不禁感慨。

        忽然，琵琶声骤停，两侧的商铺中飞出利箭，直指肖瑶所在的马车。街上的人群纷纷吓得躲进了就近的楼阁中，或是直接躲在了小商贩的陈列商品的桌子下。一群蒙面者杀了出来，他们步法娴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寒冷的刀光，在阳光下闪得人眼睛疼。

        肖瑶肖华和护卫们纷纷上前应战，但对方明显不是一般人，且人数非常多，几招下来，他们便知道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不会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被杀掉吧，肖瑶心想，那也太倒霉了。

        正值此时，一位梳着高马尾的黑衣男子，挡在了肖瑶的面前，他比肖瑶高了一个半头左右。半边脸上戴着雕刻有复杂花纹的面具，腰上是一条金制腰带，上覆朱缨宝石，并有一只田碧玉镂雕腰扣。

        他短短几下，便斩杀光了蒙面的杀手们，动作干净利落，雷厉风行。

        “小姐，公子…你们没事吧。”男子回头，温柔地问道。

        “没事，多谢恩人相救，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叫在下阿忍就好。”男子微笑着说，“在下曾有一心仪女子，她从前便喜欢这般唤在下。”

        “好，那我叫你阿忍哥哥。”肖瑶身子一歪，靠了过去，直勾勾地看着他。

        肖瑶这个年纪的小女娃娃，哪知道这样的举止，对男子来说，有多亲密暧昧。

        “…好…”

        阿忍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肖华邀请阿忍同去肖府，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表达一下感谢之情，但阿忍以有要务在身，推辞了过去，肖华和肖瑶只能独自回到肖府。

        回到家中，父亲肖承祁听闻孩子们遇刺一事十分震怒，下令立刻封城搜查这些杀手到底什么来头。

        而兄妹俩，当日先安顿了下来。而此时天庭之中，神官白虎正在玉清宫，跪受天帝从凡间传来密令，要求他立刻搜查行刺天后之人。

        “快看看二小姐穿哪件合适，”肖瑶行车劳顿，昨夜早早就洗漱睡下了，如今已经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便听见了闺房隔间里，侍女娃娃鱼的声音。

        “当然是这件桃李海棠龙凤褂礼服最佳，大婚之日当然该穿的雍容隆重些。”侍女鲈鱼回道。

        侍女扁鲳鱼却是不同意，她反驳道，“那也太土了，我看这件寒江垂钓简纹官服才最端庄大气，才配得上二小姐。”

        “等下，什么大婚？”肖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隔间。

        侍女们被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侍女鳜鱼回道：“二小姐刚回府，还有所不知，皇上于前几日寿辰之时，下旨赐婚您和大将军张玄穹。另外，陛下觉得，妹妹不应逾矩，先于兄长大婚。所以陛下器重肖府，并念在肖府多年降妖除魔，保一方太平，功劳甚伟的份上，又将广德公主下嫁肖府，将和大公子先于您大婚。”

        原来父亲书信里那么急着要召回他们兄妹俩，是为了大婚的事情。

        “我…我和哥哥什么时候大婚？”肖瑶问道，她一直觉得父亲会给她自己选择夫婿的机会，但如今皇命难违，恐怕父亲也是无可奈何的。

        “大公子是下月初二，您是下月廿二，是钦天监监正亲自测算的良辰吉日。”

        “哦…好…你们先退下吧。”

        四位侍女们便领命退下，肖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地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前不久还是个在父母兄长身边撒娇耍脾气的孩子，转眼竟然就要嫁人了。

        尤其是她之前，刚刚见过李荣儿的亲身经历，她从来不向往婚姻，如今更是害怕地很。大婚之后，便意味着她不可以再任性，她不能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她凡事都只能顺从自己夫君的意思，相夫教子，奉养公婆，她不可能被允许反抗，因为反抗便会受到责罚，因为反抗便会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原来，她无论怎么挣扎，终究是无法逃脱寻常女子的命运，皇上一个赐婚，就能轻易地将她的一生，困在那座将军府的庭院里，和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男人，过上整整一生。和这个世界的既定规则相比，她的挣扎根本就是个纸上谈兵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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