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受托救人
翌日，谢嗣音在自己的软床上醒来，可分明记得昨夜一直坐在桌前等尤川回来，然后自己好像睡着了，那是怎么就躺到床上了呢？
莫不是，他回来了。
谢嗣音心中有些开心，立即起身去敲尤川的门。屋中人应声而出，见到谢嗣音颔首道一句：“韫玉姑娘，早。”
很是稀疏平常的一句问候，可谢嗣音却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人，好像不太开心，他有心事。谢嗣音紧跟着尤川下楼吃早餐，嘴里嚼着一口包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尤川。
“韫玉姑娘，你为何一直看着我？”尤川疑惑。
“你有心事。”谢嗣音咽下包子，却有些噎住，尤川见状急忙递来茶水，她接过饮下，二人却随之沉默，这茶水好像是尤川刚刚喝过的。
“你可以和我说说。”谢嗣音装作若无其事将茶水放下。
“韫玉姑娘，你可否帮我一件事？”尤川摇头，却又望着她，眼神有些恳切，可他的嘴唇并没有动，这是一种传音蛊，小虫可飞至耳蜗，将想说的话传入对方耳中。
谢嗣音拧眉，能感觉到一只小虫趴在自己耳中，难怪他刚刚一直将左手藏在桌下，原来是为了施蛊。
“蚩梦？”左思右想，能让他如此忧虑的唯有这一人。
“义父要我带回蚩梦的头颅，还有人在暗处监视我，我不可公然违抗他的命令，也不能贸然出手救下蚩梦。”尤川如实托出，因着传音蛊，在外人眼中这二人就是在安静的吃饭，就是多了点眼神交流。
谢嗣音掐了掐指，许久方望向尤川：“可救。”
得她此言，尤川方放下一颗心。眼前人擅长推演算卦之术，又不可轻易干预旁人命数，她说可救，那蚩梦必定是没什么生命危险。
用完早饭后于客栈外，谢嗣音看着跟在尤川身后的黑衣壮士，嘴角扯了扯，眼中满是无语和嫌弃。
“这就是你义父给你的？”
尤川点头。
“怎么没点生气，我都什么也望不见。”
尤川明白她所说望不见的是什么，因为此人已死，自然望不见他的气运。可谢嗣音从来光风霁月，所修都是正道，到底没怎么遇见过蛊毒邪术，便没有告诉她。
“我还以为义父给的能是什么好东西，阴森得很。”谢嗣音悄悄离那黑衣壮士远了几步。
而此时的十里之外，一位苗疆打扮男子正单膝跪地汇报事宜，坐在上位的老者缓缓开口。
“白衣少女？”
“叫做韫玉，是少祀官在渝州认识的，被少祀官失手打伤后便一直跟着。”
“无妨，一个小姑娘，坏不了事，继续去看着。”老者出声，挥手叫人退下。
三日后，谢嗣音与尤川一前一后赶至竹林，今日她承尤川之请与他分头行动，护蚩梦周全。她着一袭青绿裙，是尤川昨日买来的，头发被尤川用同色发带束起，面上覆着翠色面纱，上有银质的小珠面帘压着，防止打斗间被风吹起。相处了数日尤川早已摸清谢嗣音的喜好，就喜欢清雅的东西。故这一身行头都是他悄悄避开暗哨安排的，为妨就是谢嗣音出手救人之时身份暴露。
“少祀官，按你吩咐，正要处理那两个混混，可李星云突然杀出，我等不敢动手，只能撤回。”
溪旁，尤川抵额解开姬如雪的石头蛊，彼时姬如雪正与蚩梦分开，独自来打水。石头蛊解开后，万毒窟门人突然凌空降至。
“圣女那边怎么样了？”他看向手下。
“已经开始行动了。”手下跪地行礼。今天他没有看见谢嗣音随行左右，不过少祀官行动之时她从来不跟着，便没有怀疑。
另一边的竹林，谢嗣音早就找了竹枝密处藏好，加之一袭青绿衣裙和从小修习的隐气之术，很难被在场之人发现。在她左侧不远处，竹枝轻微摇曳，是尤川匆匆赶至，一腿撑地一腿跪地，滑行至竹枝深处，压枝探看。
林间小亭前，蚩梦和黑衣人正在缠斗，黑衣人口中还一直念着“头颅，法器。”他的速度极快，但神识有些呆滞。谢嗣音了然，这人怕已经不算个人了，娆疆之术真是阴森可怕呀。
亭前蚩梦已然落于下风，被击倒在地，尤川担忧地看一眼谢嗣音，袖中之手已然捻起羽毛镖，他还是不放心。只见黑衣人正要挥刀去砍蚩梦的脑袋，却有一把剑凌空旋至，击飞那人手中的刀。
是接水回来与蚩梦汇合的姬如雪，谢嗣音和尤川见到她后皆收回蓄势待发的暗器，有了伙伴一起并肩作战，尤川也松了一口气。
“小姐姐，你来救我啦！”
“别那么多废话，我是为了星云。找到赶尸人之前，你还不能死。”
黑衣人已重新挥刀朝姬如雪横斩而去，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加入，场上局势好了很多，二人合力很快将之制服，刀刃穿胸而过，而黑衣人一动未动，他根本感觉不到痛，也不会死。
“小姐姐，他原本就是一个死人，没用的。”蚩梦对姬如雪解释着。
在此空隙，黑衣人突然抬头，骤然握住二人手臂将她们抛向空中，急速跃起于半空中将姬如雪踢开，后伸手抓住蚩梦头颅向右拧去。
蚩梦已然睁大双眼惊恐地望着这一切，或许她的死期真的到了。
利刃破空之声传入耳中，三枚银针与羽毛镖从两个相反方向刺入黑衣人左右双臂，而在此之瞬，蚩梦还看见数十银光急速飞至，稳稳刺入黑衣人的左手手腕，若不是他受之一击顿时失力，以它细微之光，蚩梦真的发现不了。
李星云赶到了，还算及时，那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竹林暗处，谢嗣音侧眸瞥一眼尤川，眼神中有些许不快，尤川知道是因何故，却并不解释。他并非不信谢嗣音，而是他实在太在乎蚩梦，就算已布下周全之局却仍然不放心。而谢嗣音仅仅瞥了他一眼便继续紧盯战局，期间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他能感觉谢嗣音真的非常生气非常不开心。
因李星云的匆匆赶至，加之蚩梦熟悉黑衣人体内蛊虫，他们很快将黑衣人制服。随着华阳针刺入太阳穴，黑衣人扑通倒地，万蛛蛊也从其眼中爬出，却被蚩梦一脚踩死。
“让你牛，让你牛！”蚩梦一边跺脚一边狠狠唾骂，趁李星云关心姬如雪之时悄悄捡起掉落在地的羽毛镖藏好，眼角瞥见一缕银光闪烁，她望去，是几枚极细的银针，绝不是小哥哥的华阳针。
是她？
蚩梦捻针仔细端详，与那日破庙逼迫自己撤手的针一模一样。不远处竹林忽然有窸窣脚步声，李星云闻声看去，蚩梦知道那是尤川和谢嗣音，转了下眸子，起身去拦。
“小哥哥，你来啦！小姐姐的事情…”蚩梦摇着李星云的手撒娇。
“闹够了吗？”李星云冷声打断蚩梦，他并未想要追究林中脚步的来由，他一直能感觉到身边有人，那与他从不同方向飞来的两种暗器也证实了这一切，只是没想到林中藏着的竟不止一人。
尤川身后的暗哨见到黑衣人败后，转身就跑。正要去找毒公汇报所见所闻，却被青色身影拦住，来人剑未出鞘，却气势凛冽，他颇为提防地后退几步。尤川也已经赶至，弯刀一挥便取下人性命。
“抱歉，但我不能让蚩梦有危险。”尤川垂首对着尸体，很是愧疚。谢嗣音也不想过多干预他们万毒窟的事，直接转身回了方才之处。
“你走吧。”李星云负手而言。
“走？去哪里啊？”蚩梦疑惑。
“离开我们，随便你去哪。”
蚩梦闻言大惊，心肠碎了一半，眼中更是蓄起泪珠，但还是向他解释：“小姐姐的蛊…我是说，小姐姐的病马上就能治好了…”
“够了！”李星云将蚩梦的手重重甩开，又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万毒窟圣女费心。你走…”
尽管李星云已决绝如此，可蚩梦还是不信，凑上去问：“你…又是开玩笑呢吧？”却被李星云伸手推开，推得她一个踉跄。她很是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向李星云，眸中泪水已然滴落。
“你有没有看到万毒窟想要我的命呢？”蚩梦问道，得到的却是更为冷漠的回答。
“万毒窟的事我不关心，你的性命我更加不关心，我只看到你带走雪儿，置她于危险。”
谢嗣音和尤川赶回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争吵场景。本以为言尽于此，蚩梦也会就势作罢，却不想她竟夺过姬如雪的手，将笛子抵着姬如雪脖颈：“李星云，我能证明给你看，我能治好她的病，她才是被派来害你的。
李星云只是冷冷的抽出剑，怒道：“滚！再让我看见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见蚩梦仍旧不肯收手，直接挥剑将她竹笛砍断，拉着姬如雪的手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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