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007/梵川泽
[看来老首领真是准备逮着你不放了啊。]
刚刚走出在租界的房子，筱原湊世就看见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西维尔copo。造型拉风的车外站着一个身着西服、戴着墨镜的高壮男子，对方见到他后，立刻恭敬地向他行礼。
刚试图绕过车走远路的筱原湊世：……
于是他不得不走回那台车子，男人则为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送他坐了进去。
从他和大佐干部一起和首领谈过话的那天之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首领每天都派人给他上班下班接送。
首领正在用这些无声的行为表达着自己的诉求。
[他当然知道那天是你拜托大佐干部那么说的，他也明白你是在表达自己并不想留在这个组织里。]
[他真是对你宝贝的不得了，肯定是把你视作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了。但凡换个人以这种态度面对他，大概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筱原湊世盯着车窗外的逐渐滑过的景象，一言不发。
他住在横滨租界的房子，是个占地面积宽阔、豪华气派的洋房，外面还附带一个有中央喷泉池的庭院。那是个即便在租界内部，也稀罕之至、令人艳羡的漂亮房子。
据系统说，那处偌大的宅邸是“筱原湊世”的父母留给他的遗产。
房子实在太大了，光是卧室就有□□间，他在那栋房子里足足翻找了一天一夜，也没能发现任何有关于他的家庭的事情。
大佐干部前些日子也提了一嘴，自己之所以受到首领的喜爱，恐怕和他的父母脱不开关系。
而有关父母的唯一讯息，还是第一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医学助手木村悠史告诉他的。
父亲是个德国人，也是学医的，母亲则是个日本人，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说起来，你最近和森鸥外相处的还不错呢。]系统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你父亲是个德国人。虽然二者未必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很巧的是，森鸥外几年前在德国留过学。]
“等一下。”走在后排座位的少年突然开口。
前面的司机踩下了刹车，车子被停靠在了路边。
“我要去买报纸，顺便再买个早餐。”湊世说。
“我去给您买吧，筱原先生，请您坐在这里稍候片刻。”司机熄了火，拔掉车钥匙，不给湊世回话的机会就走了出去。
少年抱着双臂，侧过头打量了片刻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微挑起眉，轻声道：“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不是怕我跑路？明面上每天都叫组织成员负责我上下班的接送，实际是为了看住我，确保我人没有离开横滨。”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
筱原湊世有点郁闷。
“这样我就更加不理解了。造就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大佐干部那天问我到底想不想留在组织，而我听从你的建议回答了不想。”
[那天的谈话，实际也是首领在变相地试探你。如果那天变成了大部分的功劳都归你所有，那么首领就会认定你野心过剩，你很有可能会被杀掉。]
筱原湊世：……
这老头到底什么毛病，合着怎么都不行呗。
没过多久，司机就回到了驾驶座。
“筱原先生，报纸我买回来了。”那名高大壮实的男人转过头，“还有您的早餐。”
湊世道了声谢，接过了东西。
他一边拆着三明治的包装，一边低头打量着被他摊开在大腿的报纸。
《藤原牧二郎的巨额财产究竟如何分配？》
这是今日晨间报纸的头条。
内容大致简述了官方现已确认藤原株式会社社长死亡一事，并浅谈了几天前在横滨某会所发生了恐怖袭击的惨案。
最后又绕回正题，探讨这位横滨首屈一指的富豪，他手中那一大笔遗产最终会花落谁家。
值得一提的是，附带在新闻下面的图片上，是一张藤原牧二郎的全家福。
老爷子在照片的正中央，而在站他前面的，是个穿着浅色和服，年纪不算大的黑发女孩。
新闻里提到，这个女孩是藤原牧二郎的养孙女，极其受到他的宠爱。但这位养孙女如今却不知所踪了，虽然有人报警，但目前仍旧未获得任何相关消息。
“筱原先生，我们到了。”司机在前面提醒。
筱原湊世放下报纸，车门被司机开启之后，他缓慢地走下车。
筱原湊世平时的工作很简单。
在首领没什么大问题的时候，他白天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
再具体一点就是坐在椅子上，然后划水、摸鱼。
他直属于首领手下，除了首领之外谁也没有权利命令他，除了助手外更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间医务室。所以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带薪摸鱼。
新来的森医生反倒比他忙了不少。
除了偶尔会来这间医务室调配一些药剂外，他还被安排去了附属于港口黑手党的私人医院。医院仅用于接待组织的成员，负责为伤员提供治疗。
森医生每次过来的时候都很疲惫，眼下带着浓厚的青黑色。他还和湊世开玩笑：“我觉得我可能快要秃了。”
听说他被安排去私人医院做了主刀医生。
最近的横滨十分不太平，尤其是藤原牧二郎的死，加剧了这场非法组织间的争斗。
藤原牧二郎曾经是横滨最大的军火贩子，他手握的那批走私路线，如今也成为了无主之物。
所有组织都想分一杯羹。
街巷上门窗紧闭，行人少之又少。被送进医院的组织成员却越来越多。
湊世开始为森医生的头发担忧。
他真的好惨啊，那头乌黑的头发肉眼可见，一天比一天稀疏。
但担忧一小会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的办公桌上摆着台电脑，和他那个年代的电脑根本没法相提并论，无论是系统版本还是主机配置都太古老了。
没办法，在这个手机还是翻盖式的时代，这已经是十分超前的设备了。
游戏是没得玩了，他不太接受这个时代的主机游戏。
筱原湊世倒也不是没试着玩过。
但是可能是和这个世界经历过世界级的战争有关，任何与文化息息相关的东西——文学、绘画、音乐、舞蹈乃至娱乐性质的主机游戏、掌机游戏等等，都发展的相当凄惨。
简单点说，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游戏已经丧失兴趣了。
把生活当作大型rpg动作类开放世界游戏，是他仅剩的最后一点倔强。
“好，我决定了。”于是，划水整整一上午的筱原湊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你决定什么了？？]系统被吓了一跳。
“我决定翘班。”
在港口黑手党上班的时光真的太无聊了。
他要摆烂。
…………
筱原湊世大摇大摆地出了办公室，出门的路上倒是又一次见到了大佐干部。
他率先和大佐干部打了招呼。
“哦，是湊世。”大佐见了他，朝他亲切地笑了笑：“这么着急是想去干什么？”
少年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我想出去玩。”
然后他果然听见了系统在他脑子里骂街。
[你他妈装都不装一下的吗？]
湊世想了想，觉得它说得有道理。装都不装一下，确实有点过分。
于是遂了系统的愿，他决定装一下。
少年微蹙双眉，翡翠一般昳丽的眸子闪动着盈盈光泽，泛着一抹淡绯的眼尾垂下。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他捂着肚子，咕哝着：“大佐先生，我肚子不舒服。我想出去玩。”
[……]
[装的真好，下次别装了：）]
系统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玩意气到程式瓦解。
大佐政雄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不会和首领说的。”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正欲离开时，湊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于是连忙叫住了男人：“对了，大佐干部。”
他双手背在身后，漂亮的眉眼微弯起，耳鬓后的发丝随着歪头的动作轻轻散落至额前。
“可以不可以拜托你，帮我查一个人？”他问。
出了港/黑，筱原湊世便直奔回家。
“你要干什么？”这是芥川龙之介今天见到筱原湊世时，说的第一句话。
出身于贫民窟的男孩由于营养不良，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了不少。
此时他站立在玄关侧边的螺旋式楼梯口前，身上穿着筱原湊世幼时的衣服，表情仍旧冷淡。
来了湊世家的这几天，他被养得相当好。
他似乎对湊世书房里的那一大柜子的书籍相当感兴趣。湊世没问这个出身贫民窟的孩子为什么认识那么多字，芥川想要看书，他便由着他看。
几天下来，芥川除了照顾杏子外，绝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了那个书房，如痴如醉地翻阅一本又一本。
而生病的杏子在湊世的疗养下，情况也在渐渐好转，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痊愈了。
湊世倚靠在宅邸的门口，他盯着小小一只的芥川龙之介，见到男孩还是书籍不离手后，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最后，他抬起手指着芥川，一本正经地：
“你，陪我出去玩。”
不许学习了，和我一起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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